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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o章—5o—
当然,与其说愉悦,倒不如说是因为神经紧张而随之带来的兴奋。
辛也没有睡,他也不打算睡。他卧入被窝里,平躺着,但以很小幅度的倾斜,侧向裴砚的床。
隔壁床的人,从午夜到凌晨三点的功夫里,一共翻身三次,出四次细微的响动,呼吸的声音从始至终都维持在一个频率里,没有打鼾,没有呼噜。
辛也觉得。或者说,他笃定。
裴砚应该没有睡。
而裴砚可能也知道自己知道他此时还没有睡。
在历经了这近乎三个小时的内心折磨,还有裴砚说的那一段“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和性别关系不大。若是一定要区分同性恋与异性恋,那要是喜欢的人是女生,那我就是异性恋,要是喜欢的人是男生,那我就是同性恋。但我总是觉得,就算我喜欢的人是男生,我也不算是同性恋。只是我刚好喜欢的人是个男生”
的话的不断刺激下,以及那么多同性恋文化衍生品让人心动的文字与场景的多重鼓舞下,辛也做了这个决定。
他要明示。
在裴砚还没睡的情况下,在他其实看得到他的一切行动的情况,直接地、明白地明示裴砚。让裴砚知道,自己对他的企图之心——“趁他入睡”
的时候动他的衣柜,给他塞东西。以裴砚的脑子,他觉得裴砚肯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
僵持着。
辛也一动不动。
他在自己卧室的房间里装着监控,也曾很仔细地专门研究过自己睡眠以后的状态。基本不太动,呼吸比平常会缓慢而稍微声音偏高一些。
他不能睡着,但此刻却要演出睡着的样子以欺骗裴砚,这有些难度。
他只能熬。
他一定要清楚地看到裴砚在他的这种试探下,到底会做些什么,会不会好奇他送的东西,会不会给出什么回应。而不是像在昨天卫生间里的暗示,他根本看不到裴砚到底做了什么。
他想用这种方式试探,裴砚是对自己有意思的。
凌晨四点。
窗外零星有鸟叫声,时断时续,天际依旧是一片深沉的黑。漫无边际的。充满了压迫感。
辛也的眼皮快要撑不住,他困顿地睁了睁眼。
余光在一片黑暗的卧室里,找到隔壁床上薄被勾勒出来的那一副漂亮起伏的身形。
在干熬的整个过程中,他没办法看书看手机来转移注意力,或者提提神,以至于困意像是月下潮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快要抵挡不住。他已经慢慢判断不出,裴砚到底有没有睡过去。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辛也的心却是越来越凉了。
因为裴砚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一点都不好奇,自己到底往他衣柜里放了什么,没有走过去,看一看。明明他是清醒的,明明他没有睡,明明他应该是知道自己是在已知他还没睡的情况下故意这么做给他看的。
他却拒绝了回应。
辛也这么想着,忽然有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失恋”
的浪潮席卷了自己。来势汹汹,气势滂沱,让他根本无力招架。他再次从床上起来,返回到裴砚的衣柜旁,他拿回了那个书签,放回自己的书包里。
既然裴砚不好奇,那他也打算永远不让裴砚知道,自己曾经在他的衣柜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量子芝诺效应再次告诉他,原子在被观测的情况下,不会生衰变;同理,人在被观测的时候,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裴砚在清醒的情况下,观测了自己的一举一动。裴砚决定了他的命运。
他明示了裴砚。却也失去了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利。
辛也有些偏激地想。
陈秀丽带给他的宿命是永恒的。但凡他在乎的,陈秀丽也好,裴砚也好,最后都不在乎他,或者说,没有像他在乎他们那样在乎他。
夜里的时候,人的情绪会格外敏感。从昨天的那种有意暗示到今天的刻意明示,两次小心翼翼的试探,辛也想找裴砚确定的心意终于彻底被放弃了。
他明白了,哪怕裴砚真的有喜欢的男孩子,那也根本不是自己。
呵。
怪不得他从来都不对自己和对别人不一样。因为在裴砚的眼里,自己和其他任何一个人根本都是一样的。和孟平川一样,和江右其一样,和所有其他人都是一样的,平起平坐的,而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
辛也生病了。
病得气势汹汹,感冒烧39。8。整个人像是焉了一样,病恹恹的。裴砚原本早上要喊他起床,但辛也并没有动静,而且两颊红烫。裴砚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烫得惊人。
裴砚连忙通知了徐则厚。
徐则厚见了辛也之后,就帮他和徐西宁请了假,然后让基地的医生给辛也开药打针。徐则厚嘱咐裴砚多看着点,就先回之川三中上课去了。
裴砚按照医生的嘱咐,先去食堂里打一些清淡的白粥咸菜,给辛也垫垫胃,方面辛也吃药。
医生看着辛也快要挂到地上的黑眼圈,还有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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