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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秀丽修长的手在这时探出帘子。色泽略微苍白,像一尊冰冷的石雕。
苍白的五指拦在直的翠竹上,将锦帘往一旁缓缓拂去。骤起的寒风扬起地上的落雪,雪雾背后现出一张像是月中诞生的少年面孔。
月光倾泻,雪片飞舞,他周身仿佛都沐浴光泽。
“……荔姑娘。”
少年低哑的声音像是沿着屋檐冰晶滴落的水珠,一不注意就会消散在寒气中。
荔知将握了一路的馒头递了出去,比平时略微高扬的语气泄露了她的心情。
“一点心意,望殿下早日康复。”
她盈盈一笑,脸上的黄土也遮盖不住眼中的光彩。
他没有看她手中的馒头。
“……你也不多,留着自己吃罢。”
说到这里,少年半掩着面咳了起来。尽管偏着头,荔知仍能看见他眉间紧皱的病痛。
谢兰胥,废太子遗孤。
根据荔知多日的接触,如传言一般玉洁松贞,温和有礼,有其父之风。
若是太子没有被废,像荔知这样的庶女根本没有和他说话的机会。
“殿下放心,民女已吃过了。”
荔知撒了个小谎。
她将阔叶包裹的干粮轻轻放在马车上,笑着行了一礼,转身走向自己来时的地方。
低低的咳嗽声再次响起,中间带着一声若有似无的道谢。
荔知走了一段,回头重看向马车。
梅兰竹的锦帘再次放了下来,齑雪纷飞,孤零零的马车像是被隔绝在了另一片天地。
很多人都说他活不到鸣月塔。
几乎是所有人。
他们说,若不是谢兰胥生来便缠绵病榻,皇帝也不会网开一面,让他成为谋逆案后唯一活下来的太子血脉。
太子谋逆,牵连了一干大臣,当其冲的便是权倾朝野的中书令荔乔年。
荔家四百余口人,处死的处死,配的配,遣散的遣散,原本围绕在荔家周围的大小家族一夜之间如猢狲散,唯恐受到丝毫牵连。
除了年过耳顺的荔家老太太曾氏,以及早早分家的荔家二房逃过一劫,荔家还活着的都在这里——不过余十几口罢了。
从因果关系上来说,荔家人有足够的理由恨谢兰胥恨到牙痒。
因为没有掉准矛头共同对外,荔知在流放的荔家人中也备受排挤。
没有人明白,她为什么不恨一个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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