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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晚上他比较得空,我们就一起看看电影,或者两个人就靠在一起,絮絮地说话。
劳家卓会说:“映映,你在康斯坦茨,冬天最喜欢吃什么食物?”
我记起那座城镇的每一个细微的气味,转角的面包店的香气,冬天的一整片湛蓝湖水,那是和天空一般清澈的颜色。
我告诉他我很喜欢他们用博登湖中的鲜原料烹制出的食物,然后是泰格莫斯的时令配菜,他们还有自己本土酿造的格老布贡达葡萄酒。
我笑嘻嘻地说:“有时候没有钱,我住的大学城西街区有一家面包房,店主是一位意大利裔的胖子,鲜出炉的裸麦面包,有时吃一个可以一天都不饿。”
劳家卓握着我的手紧了一紧。
我赶忙了转了话题:“呃,其实也还好,只是我挥霍得太厉害——”
劳家卓望着我,眼底有薄薄的水气。
他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然后扶住我的肩,俯下头珍重地吻我。
我闭起眼,专心感受他的温柔。
我已经在路上走得太久,此刻陪在他的身边,只觉得又静又暖。
年伊始。
劳通集团生了一些事,譬如劳家骏调回公司总部任职,琦璇携小哈回港读书;譬如劳家卓缺席了本月初在魁北克举行的由世界财长和各主要金融机构领导人出席的会议,此事令当日的劳通股价生了一点小波动,但媒体次日马上拍到了我们相携步出太古广场某家店的身影,随后的报刊大标题刊出:劳家卓忙于陪伴佳人,财长会议视为等闲——天晓得我不过是陪着他去店里买件围巾而已,然后开始有杂志约我做访问,我将邀约电邮指给家卓看,他笑着摸我摸我的头说,知道了吧,不会比你给杂志拍照好应付。
我自己琢磨了琢磨,说我得先酝酿酝酿,名媛气质早没了,为了不丢你的脸,我还得再捡起来装装门面。
劳家卓笑得开颜,过来收走了我的平板电脑:“乖乖在家里就好,少出去折腾。”
我不满抗议:“哎——”
劳家卓侧过脸,笑意淡淡的:“映映,你饿吗?我有点想吃酥皮海鲜汤。”
他高挺的鼻梁到瘦削下巴那一段清隽料峭的侧影,在灯光下焕着如玉一般的清润的光泽。
我的心神都要荡起来了,神昏目眩地起身下楼给他弄宵夜。
最近的一件要紧事是,三月份来临的时候,劳家卓亲签署一函调令,将张彼德直调往了北美分部。
给张彼德践行的那一日。
劳通集团在皇都酒店顶层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晚宴,满座衣冠,衣香鬓影,无数女士打扮得艳光四射同他拥抱敬酒,我陪着劳家卓和苏见夫妇,坐在上席一个安静沙上。
想来他们相识均已过十年,张彼德最初在劳通亚洲做一名分析部的普通职员,从世界上最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一身才气傲人却因性格耿直在同行颇受排挤,直到被劳家卓一手提拔上来,如今功成名就,他们追随他奋斗多年,名为下属,实则密友,连我都颇有感慨,第一次见到张彼德那年,我才十八岁,他替他来驻伦敦处理公事,在医院里不情不愿地会见一个天真茫然的小女孩。
劳家卓一贯不形于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地陪着他喝了几杯酒。
他身体情况并不适合饮酒,但我并没有出言阻止。
我心里端然的清楚分明,有时候我们做的有些并不理智的事情,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人值得,让你知不可为而为之。
彼德端着杯子,略带了几分醉意,他对我说:“小映映,谢谢你帮我,有时候我们顾虑太多,反而裹足不前。”
我笑吟吟:“求婚成功记得第一个打电话给我。”
坐到晚上九点,我随着劳家卓提早离席。
三月底,劳家卓和我搬出石澳别墅,我正式搬入他位于浪澄湾的复式公寓。
劳家卓的身体经过治疗和一段时间的康复锻炼,身体表面上已经基本恢复,但心脏的衰败已经不可逆转,只能加倍万分小心地保养。
只是背部旧伤作时针扎一般的刺痛,依然会在天气阴寒时准时袭来,还有如影随形随着疲劳不时不同程度作的心悸和心绞痛,仍是我们的头上挥之不去的阴影。
杨宗文和他的主治医师讨论过手术的可能性。
但难度何其大,我们也不敢贸然下决定。
我只能尽量地照顾他。
劳家这几年家业繁盛,但人丁一直不旺,老太太也不愿意再搭飞机来回,据说老爷子身体已一日不如一日,劳家家族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最坏的那个结果,前段时间劳家卓病重,依了他的吩咐,香港这边瞒住了远在大洋彼岸的两老,为了稳定大局,家骏携妻儿沉默地搬回了石澳大屋。
劳家卓正式恢复工作后,劳通集团的高层管理做了一些人事变动,他将张彼德的财务运营接手管理,而后将行政部分部门的权力移交给了大哥。
两个人面上还是冷言相向。
但做事倒是默契起来。
如此这般到了三月底。
南方的春天依然春寒料峭。
暗蓝色真丝帷幔窗帘拉得密密实实,卧房内很暖和,我将脸颊贴近他的下巴,轻轻地蹭了蹭,家卓搂着我的手臂动了动,模糊一句:“映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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