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赴约（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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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鲛人也纷纷吼叫着回应。

随着船体一阵晃荡，一股洋流拖着船体驶离码头，向着无边大海飘去。

第一次来海上，双胞胎兴奋地在船头船尾跑来跑去，指着掠过每一样东西叽叽喳喳；兰斯虽然也很激动，但他注意到尤克里尔独自坐在船头，姿势僵硬、面色铁青，右手紧紧攥住剑柄，于是上前问：

“你……晕船？”

尤克里尔摇摇头，“不，只是对半人半鱼的东西有些过敏。”

……

大海就像一位狡黠的女子，面对不同的人总是显露不同的样子，西境海域风平浪静的时候北境的海域正起着大风。

浪花汹涌，浪潮起伏着把浅海中的贝壳和海螺拍到岸上，大海这样剔除着自己最弱小的一部分。天气阴沉沉的，太阳淹死在云里，大雨随时可能冲破束缚洗礼人间。

这种天气的海边一般是不会有渔民或者游客的，不过这次有点例外，沿岸的礁石上坐着一个身披斗篷的人，她海藻一般的红色头迎着海风飘扬。

陶雅现在只有一只眼睛了，一侧只剩下空荡荡的眼眶。即使双目健全的人也无法迎着海风直视前方，今天的海风里贝壳和海螺碎片出奇的多，刮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但是陶雅仍紧紧盯着东方，像一尊不可摧折的丰碑。在她身后巨龙安静低伏，默默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海风愈狂烈了，撒泼般呼啸着。夹杂在其中的贝壳和海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数寸长的鱼，好几次就擦着陶雅的梢飞了过去，巨龙不得不展开翅膀为她遮挡。狂风擦过龙鳞，出类似刮擦铁板的声音。

视野尽头，极东海域上一盏火光亮了起来，随后是第二盏，第三盏……数以百计的光点从海平面浮现，向着陶雅急飞来，光芒相互交织缠绕，它们飞过的地方一片炽热。

海面上拉出长长的火线，表层的海水被蒸留下奶白色的水汽，海水被高一分为二，露出其中漆黑的礁岩。

陶雅拨开巨龙的翅膀，她抬起头，火光照亮了她，海藻似的头在风中飞扬，一点红从火焰中心晕开，溢散在腥甜的海水中。

没有几个活人知道被火焰包围是什么感受，那些金红色的巨影在她头顶盘旋，每一个身上都缠绕着炽热的火焰。它们嘶吼着扭打在一起，身上不断增添新伤又不断自愈，它们的翅膀在海面上展开又合上，被击飞的海水来不及接触到它们的皮肤就被高温蒸。

这些东西不符合任何生物的进化原理，但它们确实存在于每个文明的传说之中。它们同时是最纯洁的天使和最狰狞的恶鬼，在它们身上所有人类认知的美学都可以实现。

北境人认为它们是浑身鳞片、身生蝠翼的巨型四脚蜥蜴，西境人则认为它们是身着羽翼头上生角的巨蛇，甚至还有人认为他们会以人身出现；对这种生物的争议从未停止过，但是无论他们在传说中有着何种身姿，能形容他们的词汇只有一个：

龙！

帕拉德一边用翅膀遮住陶雅，一边向天空中那些争斗的身影嘶吼，它们所释放的火焰几度掠过陶雅的皮肤和头，龙族暴虐的基因此刻正在它血管里沸腾，若不是怕陶雅暴露在龙群的攻击范围之内，它已经吞吐着火焰尽情厮杀。

但是它的咆哮对龙群毫无用处，这些龙的脑子里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性，现在它们完全被嗜血的本能支配，只渴望把敌人撕碎烧毁的快感。没有别的东西能抚慰它们嗜血的欲望，只有和同类不死不休的厮杀才能满足它们的渴望。

强大的蛮力和自愈能力支撑它们一边厮杀一边回应召唤，来到陶雅面前是它们仅存的理性。

一路上弱小的已经死去，本就稀少的龙族仅剩下百余头，而它们还在生死相搏。

失去火焰之主的十年里它们每一天都在生死相搏。

“够了！”

帕拉德的翅膀下红披散的人影走出来，她扬起头，喉咙里出低沉而威严的命令。她的声音铿锵有力，透着不容置疑的神威。

如果兰斯看到此刻的陶雅会怀疑她是不是自己见过的那个人，此刻的她沐浴在金火之中，身上人的概念逐渐剥离，威严如为世间带来荣耀与惩罚的女武神。

受那夺目的光辉吸引，龙群暂停争斗，俯视那个金色的身影。火焰在她眼底勾勒出神秘复杂的花纹，视线交错的瞬间龙群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一种凌驾于本能之上的意识统御了它们。龙群缓缓降落，将翼爪举过头顶头向地面叩了下去。

它们居然在叩，像人一样礼拜，刚刚还暴虐嗜杀的野兽此刻全部变得人畜无害。它们那么虔诚，双眼紧闭着，口中低吟着听不清的誓言，那是刻在龙族基因里的密码，命令他们向那个金色的身影表达忠诚。

陶雅的手在他们的头顶一一拂过，每一头被抚摸的龙都如获启示。

经历十年的流离，它们的主人终于回来了。巨龙们各自展开翅膀，依次为陶雅铺路，陶雅赤着脚目不斜视地走上去，每一步都要踩空但又刚好踩在升起的翼骨上。最后一条龙小心地将双翼展开，陶雅踩着它的脖子走上去，在龙颈最柔软的地方坐下来。

她向下望去，所有的龙一齐嘶鸣，整个海域龙吟回荡。

她登上的是一把龙组成的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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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赴约（第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