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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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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嘉顿觉惊惶,忙低下头去,以示恭谨。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谢漪说道。

赵嘉一退下,谢漪便不打算再令旁人来议事。她已有一日一夜未合眼,又彻夜赶路,早已困倦得很。若不好生歇一歇,身子也吃不消。

每每这时,谢漪总觉自己老了。不过是一日一夜的奔波,竟已觉得肩膀酸疼。她也不敢在书房随意对付,而是回到寝居,由婢子侍奉着,脱下外衫,卸下簪钗,稍加梳洗过,躺到床上。

床榻绵软,谢漪整个身子放松下来。她的脑海中,思索起赵嘉之语。

陛下,确实该择婿了。

倒也不必非得文儿。文儿性情活泼,与陛下之内敛,似乎正可相配。但谢漪又觉,陛下怕是瞧不上文儿,文儿的秉性太过和善。和善之人,难免耳根子软,男子若不能坚定,怕是会使妻儿受苦。

夫婿是要好生相与之人。虽说帝王家,怕是求不来白之约。但事关刘藻,谢漪还是欲为她考虑得周全些。

她总想陛下能事事如意的,可惜这孩子心思有些重。

刘藻还不知谢漪已在为她考虑夫婿之事了,也不知谢漪以为她心思重。

她倒不觉得自己心思重,她又想开了许多。

孟子云“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

却无哪位圣贤指点,若是那“少艾”

过于遥不可及,又该如何行事。更无人教她,若是那倾慕之人,恰与她对立又如何。

刘藻又想了两日,自觉还是且将正事做好,若是保不住皇位,不必说谢相,外祖母会受她牵累,汉室也会因她蒙尘,朝中再起狂澜,百姓必也受难。

而反过来,天下是她的,谢相自然也是她的。

这般思路,着实稚气得很。刘藻隐约想到,纵使有朝一日,她能执掌朝政,谢相也未必能使她如意。

她温雅端庄,是权倾朝野的丞相,纵然有朝一日落败,但傲骨犹在,怎肯与她一小小的孩子结好。

但刘藻不愿去想。

谢漪果真为她寻了一教习,来教她骑射。

桓匡许是老了,那回大病,一直不见好。刘藻正好腾出许多空来,练了两月,将马骑得稳稳当当的,又勉强将箭练得能射中靶了。

甘泉宫地势高,刘藻骑着匹小马跑了两圈,顿觉心情舒畅。身后十余名禁卫紧紧跟着,唯恐她自马上跌下。刘藻着了胡服,袖口扎起,干净利落,她自马上翻下,颇有些俊秀小郎君的气势。

胡敖忙端了巾帕迎上。

刘藻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她取过湿帕擦了擦脸,与胡敖道“回去。”

她卯时起的身,来此跑了两圈马,还未至辰时。日头还不怎么烈,再跑上一圈,也是使得的。

胡敖见她此时就要回去,便问了一句“陛下可是有事”

刘藻一面往回走,一面道“朕要出宫。”

胡敖大惊,正要劝,又想起,谢相与太后皆未禁陛下出宫,她要出宫,自是可以。胡敖又问“陛下欲往何处臣好也派人清道。”

刘藻目视前方,并不理会。

她至殿中,沐浴之后,换了身玄色的宽袍,宽袍齐纨织就,触手生滑,又束戴冠,在腰间悬挂美玉佩囊。

乍一看,竟有儒生风采。

时候已不早。刘藻径直出宫。她在宫中守口如瓶,不肯泄露是要往何处去。胡敖猜不透她的心思,只是见陛下神采奕奕,唇角始终噙了抹笑,任谁都瞧得出她的喜悦,不由猜想,陛下可是要去见谢相。

那回谢漪派人查探太后与皇帝说了什么,查探三日,一无所获。这也是情理之中。太后若连一座小小宫宇都看不住,也就不必与谢相相争了。

只隐约查出,陛下与太后往苑中散了会儿步,中途更是将宫人全数屏退了。那日所言之事,怕是唯有太后与陛下二人知晓。

谢漪查不出,又见小皇帝重新振作,每日骑马习射,书简也未放下,过得甚是充实,也渐不再执着。

刘藻自骑了马,揽着缰绳,由着马儿往前走了几步,回头问胡敖道“谢相府邸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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