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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喊完又焉了,知道6九郎一惯瞧不起当兵的,必要讽刺。
然而这一次6九郎没有出声,他的目光仍在战场。
无数回鹘兵慌乱的奔逃,挥着斩刀的少女通身浴血,策马追逐,强悍的踏过败兵。
回鹘军阵亡了一万五千人,余下的溃逃了。
青木军虽折了千人,却是士气高昂,兴高彩烈的收缴回鹘军的物资。随着夜幕降临,军中燃起一堆堆篝火,烤起了牛羊,士兵们喜笑颜开的炫夸战绩,受伤都成了一种荣耀。
这份欢闹不属于外人,石头在马车旁羡慕的望着,想凑又凑不近去,“九郎你闻,真香。”
6九郎懒得看,倚着车轮席地而坐,“没出息,这等粗食比百味楼差远了。”
话虽如此,火堆的气息飘过来,他也忍不住暗咽唾沫,随军多日饮食粗糙,热烈的肉香实在诱人。
石头口水哗哗,不甘心道,“早知道我也拣根烧火棍比划,这时或许就能去火边了。”
6九郎冷嗤,“你想巴结,人家未必瞧得上,说不定还嫌你太废物。”
石头当然也知妄想,随口一说而已,被嘲得悻然,“九郎说话真难听。”
6九郎仍不罢休,“这就嫌难听?你去火边试试,看别人是什么脸。”
石头闷闷的别过头,不再说话也不看篝火了。
四下笑语欢腾,唯独这厢无人理会,宛如被隔绝了一般。
一骑穿营而来,来到马车处停下,骑者乌高束,眉眼明湛,正是韩七。
石头赶紧起身,莫名就缩了背,有些畏怕。
韩七跳下马,俯对6九郎道,“你要见我?”
6九郎也不起身,冷淡道,“没什么,回鹘人不都被你们杀败了,用不着说了。”
石头见他这般拿大,赶紧赔笑,“九郎最近屁股痒,脾气极差,请韩七小姐别见怪。”
韩七一怔,目光扫了一眼6九郎的臀,不知怎的就笑了。
6九郎瞧见她的神色,骤生羞恼,近乎暴怒起来,“石头你说什么疯话!”
石头给他吼得一缩,委屈的嘀咕,“我又没说假话,你昨个夜里还挠了。”
6九郎近乎要给这蠢汉气死过去。
韩七忍了笑,抿住嘴角,“我知道你精怪多,别的事还罢了,军队的要务容不得玩笑,擅作胡言绝不会有好下场,你好自为之。”
6九郎知她必是战后审过回鹘人,洞悉了谎言,特意来此警告,当下闷不作声。
韩七也不再多说,走去篝火边与士兵谈笑,询问伤情,看得出青木军的士兵对她极熟,争相夸耀勇武,掀起了一阵阵大笑。
石头心有余悸的嘟哝,“九郎架子真大,贵人来了你都不理,说话又放肆,幸好韩七小姐不跟你计较。”
6九郎咬着牙,暴起一踹,“谁像你这蠢货,不会说就闭嘴!”
石头冷不防挨了一脚,嚷嚷起来,“要不是我帮腔,你肯定要惹恼她,怎的还怪我?”
6九郎一肚子邪火,追着他踢打,石头绕着马车蹦跳躲避,两人闹了半天,一个士兵来车旁生了一堆火,拎来了两只热烫的羊腿。
石头大喜的接了,口水险些溅出来,“九郎,烤羊!”
6九郎一怔,望向闹哄哄的营地,一簇簇士兵欢声笑闹,已经不见韩七的身影。
天德城在北,沙州在西,纵是同为边地,相去也有千里之遥。
路上风沙茫茫,荒漠连荒滩,接连不断的跋涉行军,即使青木军轻骑剽悍,也熬得灰头垢面,疲沓不堪,当终于望见城池,几千人兴奋的欢呼起来。
石头钻出马车,见远方城墙的影廓,喜道,“九郎!沙州到了。”
6九郎已近痊愈,爬下车伸了个懒腰,“这是甘州,在此略为休整而已,沙州还在后头。”
石头一愕,“你又没来过,怎么知道?”
6九郎眯起眼,“自有人告诉我,谁像你只顾着吃。”
石头恍然大悟,自回鹘军一战后,6九郎开始着意与士兵接触。他年少俊俏,擅于讨人喜欢,很快就与旁人熟络起来,知晓了不少河西之事。
6九郎当然很乐意说出来显摆,“河西五军如今夺回了五州,其中以沙州、瓜州、肃州、甘州四州最为重要,也是五军的根基所在。沙州是韩家的地盘,虽然繁华,却是四城中最远的一个;瓜州则是赵家的玄水军驻地,肃州是厚土军的僧兵之地,甘州距离最近,自然是头一个见到。”
石头忍不住问,“驻甘州是哪一家?你怎么不提?”
6九郎一停,眸子添了阴冷,“甘州是裴家的地盘,等着吧,必有裴家人来迎接。”
裴家的人确实来了,已经抵达了韩戎秋的营帐。
为的男子高大健硕,正是裴家的二爷裴引贤,对着韩戎秋一礼,“韩大人一路远行,风尘疲顿,途中竟还以少胜多重挫回鹘军,令我等愧煞。”
韩戎秋欣然道,“幸好此行还算顺遂,有劳引贤相接。”
裴引贤是锐金军的主将,多次合兵作战,与几人都极熟稔,说笑了几句,他唤过随行的少年,“这是彦儿,还是头一次见各位大人,还不行礼?”
一个颀秀的少年上前,他衣衫华美,佩饰名贵,眉间天然有股傲意。
韩戎秋含笑打量,“当年见你还在学步,一晃都这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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