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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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烽尚不知游德川念头,离了堂屋便回东厢去,在门外朝木棋说“钱,有没有”
木棋说“怎的”
李治烽一手食中二指搓了搓,示意他拿来,木棋惊着了,失声道“老爷不让”
李治烽马上示意他噤声,木棋神色阴晴不定,一边朝怀里摸碎银,一边压低了声音,生怕房里躺着的游淼听见了,小声问“咱们自己去请大夫”
李治烽手指戳戳自己,示意他去就行,木棋问“你认识路你去请镇上最好的大夫,上来出一次诊,要五钱银子,还得下去抓药,这,喏,给你二两”
李治烽接过碎银,上前一步,似在迟疑要不要进去看游淼,但终究还是没推门进去,转身走了。
游淼在房里已醒了,却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气苦,直挺挺趴在床上,李治烽走后,游淼大喊大叫道“让我死了算了”
游淼用被子蒙着头,面朝墙壁,不住咽眼泪。
李治烽前脚刚走,游汉戈后脚就到了,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游淼依旧趴着,游汉戈走过来,脚步声轻而缓,揭开蒙在游淼头上的被子,枕头上湿了一滩。
“我娘不要我了,爹也不要我了”
游淼哽咽道,“别管我了,让我死罢。”
游汉戈的手冰凉,试了试游淼的额头,游淼烧得脸上红,头痛欲裂,只觉要死了,闭着眼,以为是李治烽,一动不动。
游汉戈转身出了房外,关上门,匆匆出外吩咐备车,要下山去请大夫。
而另一头,李治烽几乎是跑下山去的,碧雨茶庄离沛县有四十里路,时近冬节,最后一波冬茶摘采完,两道茶农都在歇息。
李治烽依旧路过他们来时的那家食肆,朝老板娘问道“沛县最出名的大夫叫甚么”
老板娘指了路,说“你顺着茶马古道朝东边走,进了沛县寻杂市东边去,有家叫宝济堂的,里头的邢大夫便是顶好的,就是脾气有点怪,怎么你家少爷病了哎等等,你喝口水再去”
城东宝济堂李治烽便转身朝沛县跑去,早上日上三竿时离开碧雨山庄,午后便到了沛县,一口水
未喝,直奔药堂,冬季常有伤风咳嗽的,城中住民寥寥,在药堂内等抓药看诊。
李治烽进了院子,问道“哪位是邢大夫”
一人给李治烽指了路,正是坐堂的老者,李治烽便上前去,将五钱银子放在桌上,说“大夫,请你去给我家少爷看病。”
老者一见李治烽便怒了,说“你是个甚么东西阎王老子来我这抓人也得排着队快滚出去没半点规矩”
病人们纷纷笑了起来,李治烽说“在碧雨山庄,有点远。”
邢大夫拿起拐杖就朝李治烽没头没脑打下去,怒斥道“不去不去”
拐杖打了李治烽几下,李治烽却撩起袍襟,单膝跪地,继而另一膝也屈了下来,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接着猛一躬身,行了个磕头的大礼,额头碰上地板,出一声闷响。
邢大夫不是没见过磕头的,却没听过这等声音,当即骇了一跳。
李治烽低声说“大夫,我家少爷游淼得了风寒,他娘早死,他爹另立了长子,看着他生病不去管他,求您跟我去一次罢,我嘴拙不懂说,大恩大德”
“游淼”
邢大夫的眼睛眯了起来。
病人们纷纷踮着脚看,不知李治烽在说什么,只见他喃喃念叨,又是猛地一磕头,咚的闷响,这声连旁的人也听到了。
“快去罢,邢老头”
“万一是急病呢”
“是是,人命关天,磕头磕得这般狠,别拖的好。”
病人七嘴八舌,反倒帮李治烽劝了起来,李治烽又是一磕头,第三声,邢大夫也坐不住了,说“罢了罢了,你起来,老夫这就去一次。”
邢大夫回后堂背了药箱,又让徒弟出来坐堂,李治烽在前面带路,邢大夫出了药堂,又问道“车呢没车没马,你让老朽跟你走四十里路过去”
李治烽说“我背您。”
邢大夫半晌作不得声,李治烽又单膝朝地上一跪,邢大夫这才知道李治烽竟然是说认真的,吹胡子瞪眼道“年轻人,你”
李治烽一动不动,邢大夫道“罢了,你上山再背,走罢走罢。”
李治烽依旧单膝跪地,背朝邢大夫,邢大夫不禁失笑道“这孩子是哪来的怎的这般倔”
围观者众,都觉得李治烽这举动十分惹眼且滑稽,但李治烽倔性儿却是正投邢老头的脾气,邢老头反而哈哈笑道“好,走罢。”
说毕邢大夫便让李治烽背着,李治烽这才起身,又朝碧雨山庄跑去。
游汉戈的马车出了山庄,沿着茶马古道走,李治烽却背着邢大夫一路小跑,四十里路,跑到山庄前又一口气上了山,进了山庄后也不打招呼,径自进东厢去,时近黄昏,邢大夫推门进来,房中洒了一地夕阳金辉。
邢大夫自己被背了这么久,一路上都免不得胳膊腿儿酸麻,朝李治烽说“你家少爷你家少爷的,你又是谁。”
李治烽答道“我是家仆,您先给他看病罢,别耽误了。”
邢大夫进去,游淼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手,转身要挥开,却被李治烽反手扣住。
“干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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