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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別,不敢當。」喪門堅拱手假惺惺讓了一下,手一伸,手臂上花花綠綠的紋身從袖管里滑了出來,「堅某人在你爹面前只敢裝孫子,得管你叫一聲』嚴叔』。」
你們的「驚喜」是指喪門堅嗎?簡行嚴向同伴發出帶著責怪的腦波。
我們約好的門口畫報上那個妞兒呢?同伴回報以生命的困惑。
「堅叔包場我們就不打擾了。」簡行嚴說著就要離開。
「站住。」喪門堅身後打手似的幾個人吼道,「我們死掉一個兄弟的帳還沒跟你算呢!你這就想走?」
喪門堅抬了抬手制止到:「談不上包場,這兒本來就是我們堂口的營生,今天我只是碰巧過來看看場子,沒想到就遇到了簡少爺,這不是緣分是什麼?簡少爺,你別著急走,來都來了,不坐下來點一杯酒,再叫兩三個女人助助興,豈不是顯得我們的生意入不了簡少爺的眼?」
「那就喝酒,其他不必了。」簡行嚴見勢頭不妙,只好帶著張李二人坐下來,他想反正家俊不是自己殺的,喪門堅能耐他何?
喪門堅吩咐酒保上酒,又說到:「剛才我手下弟兄的話你也聽到了,家俊的事,我們還是需得坐下來說個清楚。他既是我們堂口的人,死了我也得對他對他家裡人有個交代。」
「人不是我殺的。」簡行嚴儘可能平靜地解釋:「當時他為了一個女人來找我的麻煩,我們約好到背街的巷子……嗯,一決高下,然後我被他打暈了,至於他怎麼被人殺死的,我一點也沒看到。」
「哪有那麼巧的事?」喪門堅的一個手下說。
喪門堅正對簡行嚴而坐,顯得毫無防備,他轉著右手拇指上的一枚鹿角扳指,經年使用使得髓腔發黑,是滿清入關前的武扳指,價格不菲。「可你被英國人抓了去,不是你殺的人,他們會隨便得罪你爹?」
簡行嚴思考了一會兒,把手一攤,答到:「我不知道。」
只聽喪門堅乾笑幾聲,說:「我喜歡你的乾脆。」
「在堅叔這裡,想不乾脆也不行。」
「可是我又不要做那包青天,我只管殺人償命,替我弟兄要個交代,不然這堂口怎麼坐得住?」
張李二人聽到這裡臉色都變了,真以為簡行嚴要被這群「江湖兒女」動私刑,也不知道是餵狗還是沉海,會不會波及旁人,可簡行嚴仿佛沒帶腦子一般,淡然說到:「不是吧,堅叔,雖然我家老簡不是個好老頭,但是我絕對是個好青年,孝敬長輩,關心鄰里。」
「怎麼個孝敬法?」
「聽聞堅叔味獨特,我身邊這兩個,介紹給您怎麼樣?」
喪門堅聞言,將嚇傻了的張眠花和李宿柳上下打量一番說:「看不上。你本人倒是可以。」說著他的目光移到簡行嚴的臉上,就像一隻貪婪猥瑣的舌頭舔過來了一樣。
簡行嚴不覺受辱,反而無所謂地笑了,他這一笑,罡風吹至凌虛台,是白鹿也臥、芙蓉也開,舒展中混進一絲艷麗,讓喪門堅看呆了。
剛剛險些一腳踏進鬼門關的小張和小李,一邊長舒了一口氣,一邊嘆到,x,美人計!
「莫非簡少爺也是同道中人?」喪門堅回過神來問到。
簡行嚴似是而非,把方才酒保端上的酒杯端起來一飲而盡,「誰知道呢?」
對面又笑了一聲,然後說:「滾蛋,你當我是個傻子嗎?我現在問的是人命的事,你老實給我說這個。」
那一刻,簡行嚴的表情仿佛喝酒喝斷片。
張眠花用腦波對李宿柳說,美人計沒用便裝傻麼?
「哎——你們啊,磨嘰半天一點進展也沒有,那邊的少爺,說來說去也說不出個屁來!」忽然毫無生的酒吧里響起另一個聲音。
喪門堅的手下連忙四下望去,只見除了他們之外早已空場的酒吧里其實還坐著一個人,穿得體面像是個正派人,再看身型瘦中有肉,是個練家子。
「你是誰?」
「福爾摩斯·肖。」
「啥玩意?」
那人似乎剛剛耍了個寶,自己偷偷樂了一回,正經回答到:「《檳榔晨報》的記者,肖海。」
這個名字簡行嚴聽過,是張靖蘇從北邊帶來的學生。當然福爾摩斯他就更清楚不過了,《血字的研究》是他非常喜歡的偵探小說。
喪門堅轉向肖海的方向,問:「記者嗎?我可不與這個職業打交道。」
「我和堅叔的事,你有什麼高見要發表嗎?」簡行嚴不想放過一線希望。
肖海坐著沒動,先是很瀟灑地給自己倒了杯酒,才緩緩開口:「事情很簡單,我看過事發現場,那個小混……家俊是背後中槍,前胸噴血,倒下的時候面對著簡行嚴,而當時——」肖海停下來,用手比劃了一下繼續說:「簡行嚴已經昏倒在地了。」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不是假話?證據呢?」喪門堅冷冷地看了肖海一眼。
肖海學著簡行嚴的樣子把手一攤,回答:「證據不在我手上。」
「那你說個屁!」簡行嚴等了半天的希望眼看落空,於是還給肖海一個「屁」字。
「要看簡少爺當天所穿的褲子臀部位置有無血點,再對比現場地上的半塊噴濺血跡,兩處痕跡對得上就能說明血噴出的時候這位少爺已經倒在地上了。」肖海說完獨自飲下杯中酒,假裝自己是一位孤獨而冷峻的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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