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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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琼琚入院子的时候,贺兰泽正在作画消遣,自然画的还是她。只是隐约闻得守卫一声“五姑娘”
,抬眸便见一袭婀娜身影跃入眼帘。
凭窗的位置,藏画动作太大,遂赶紧另抽了两张宣纸铺上,换一支狼毫点墨,劲道松弛有序的三四笔落下,便是墙角斜生的一簇枝。
这画的是梅枝
谢琼琚一路走来,先是遥见人端笔临窗,长身玉立;走两步观之眉眼沉静,持重专注不为外界所扰;这会隔窗而望,乃春光剪影里,落笔潇逸,墨枝红花。
用的是她挑的纸和笔。
画的是她最爱的梅。
落水后涌入的诸多事宜中,还有一个场景来回出现。
在一间幽深古朴的殿阁中,暮年的自己躺在床榻上。大限至,意识涣散,已经说不了话,看不清眼前人。
唯有听觉尚存。闻她夫君沙哑哽咽声,与她说,别怕,我很快便来
近来多梦,皆是这一幕。依旧朦胧,醒来让她心中酸涩难言,却又满怀期待。
贺兰泽入谢府的那一日,谢琼琚做了整整一夜的梦。梦醒,便更衣理妆奔去看这个远方而来,与她早早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婿。
“是梅。”
窗内的少年搁笔,抬起一双星眸,与她温和轻笑。只是笑不留痕,入目既散。
谢琼琚不免怜他孤苦,只道,“妾城郊有一处园子,那处梅花开得极好,得空了妾带你去散散心。”
贺兰泽秉持着一颗被灭亲屠族的死灰心,在这话中复燃一些,颔道,有劳五姑娘。两厢各怀心绪的寒暄,谢琼琚因梦境而对他好感顿生,贺兰泽则本该是爱她模样。
谢琼琚入了屋子,将带来的汤膳补品搁在案上,指着两盅汤水道,这个是党参茯苓汤,最是养气补血,且温在炉子上,你午休后再用。妾放了一点冰糖调味,你试试可用的习惯。若是还成,以后就让膳房每日备下。”
贺兰泽走上去端起,竟是直接掀盖持勺用了起来。“哎,再过半个时辰便午膳了。”
谢琼琚提醒道。
贺兰泽是完全当成了妻子给自个洗手作羹汤,迫不及待。
这会回神,持勺的手顿了顿,眉眼压低,嗓音涩道,党参微苦,以前
阿母放冰糖增甜,原以为再不得这滋味
还未及笄的姑娘,闻言心软的如同窗外湖中的一汪春水,顿时陪他一起红了眼。贺兰泽再看她一眼,挤出不忍她落泪的哄慰笑意,这个很好,我用得惯的。
“那就成。”
谢琼琚便对兰香吩咐道,你去同膳房说,让他们明日就开始备着。
一旁小厮模样的薛灵枢忍不住瞥头深吸了一口气,手摸腰侧欲要摇扇遮眼,实在看不下去这行云流水的骗人行当。
奈何他这会不是杏林世家的公子,不配使檀香折扇。只得用余光瞄人,冷嗤了一声。
“你这梅枝稍欠了些力道,可是伤还未好”
谢琼琚走向书案,观赏贺兰泽未看完的画。师出名家的少女,丹青之上根基深厚,眼力极佳。一眼便识出端倪。
自然贺兰泽失力不是受伤之故,乃因情急,眼下顺水推舟道,“闲来消遣,五姑娘见笑了。”
他饮下一勺汤水,顿了顿低声道,不知五姑娘可否赐教,化腐朽为神奇
谢琼琚原是立在窗前。
阳光渡她一身,清风拂她面庞,屋中沉水香袅袅升起,弥散在她身侧,她似薄雾轻烟中化形的仙子。
闻贺兰泽这般言说,顿生技痒,眉眼欢脱道又恰如跌落人间的精灵,郎君先用膳,妾试一试。”
说着,欲要抽纸作画。
贺兰泽原是心神荡漾,只觉他年少的妻子哪哪都好,怎样也看不够。见她另起了纸笔,不由脱口而出,就在上头画吧。
这一句完全是前世九重宫阙里下朝后脱了冕旒,丢开天子剑窝在她寝殿解乏的闲散口气。夫妻二人你一笔,我一笔,共绘一作。
她画得太好,他就绘得愈差,推着她补救,听她深一句浅一句的嘲讽不屑,看她眉目张扬复年少桀骜。
然这会,两人方是才见第二面的少年男女。
若非谢琼琚生母早逝,谢岚山爱妻不愿续娶,早早让这个女儿学习掌家,如今十三岁已经开始慢慢接触打理家务。按规矩,便是这样的见面也是不妥的。
贺兰泽的这句话显然亦是不妥。
谢琼琚持笔的手顿在砚台上,扭头看他,见得一副唐突后愧疚满怀,长睫低垂的局促神色,却又
抬眸迎她目光,露出一丝苍白又自嘲的笑。随即重新默默饮食,似不敢再多言一句话,恐被人厌恶了去。
“妾本想在原作处添笔,恐污郎君画作。郎君既不介意,那自是最好不过的。”
谢琼琚话音和笔尖一起落下。
体贴的话语回荡在屋内,逼真的梅花盛开在枝头。
贺兰泽眼中光亮晕开,染至眉梢皆是点点温柔。他侧过身子,努力化作一副平静样,一勺接一勺用着加蜜的汤水。
薛灵枢看她又看他,拱手道,小的不打扰了。
这日一盏甜汤。共绘的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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