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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突兀的鹰唳划破夜空,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
野外夜行,马车行驶得极慢,路边草垛突然一闪,几个黑影从草丛中飞快钻出,持棍拦在车马面前,“站住!”
马匹在缰绳的猝然拉扯下高声嘶鸣,引得前方王府队伍里的马匹也一阵骚动。
夏和易悄悄撩开车帘,借着火光,看清楚了镖师们熟悉的面庞。
这辈子都没听过的诨语糙话像是骂街,成功吸引了王府侍卫的注意,有人顾着安抚马,有些人转头望过来。
为的瓢把子朝夏和易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夏和易左右手各牵住一个丫鬟,“按照事先说好的,一定要放开嗓子,一起用最大的嗓门呼救。来,三,二,一,叫!”
“救命啊——”
“抢劫啦——”
“杀人啦——”
信号一出,镖师们纷纷摆出穷凶极恶的架势,高举长棍径直往马车方向冲了过来。
赵崇湛不紧不慢地从窗格往回望,沉着静观战局,等待合适的出手时机。
急得满头冒烟的六河顾不上是不是大不敬了,贴近车厢压低嗓子急切道:“爷!那些不是王府的人!还没到咱们预先说好动手的时辰——”
赵崇湛没想到,竟然还真有如此不长眼的山贼,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他带出来的都是精兵,暗里还有手握的私军护卫,不说战斗能力,即便仅仅按照人数,那几个无关痛痒的小毛贼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但他眼前忽然茫茫然起了大雾,漫天飞雪如絮,赤热的鲜血染红了铺满白雪的高台,皇后倒在他怀中,死不瞑目。
六河原本在车下急得搓手跺脚,措手不及的,一阵劲风从眼前划过,看不清的身影一把抽出护驾侍卫的佩刀,又急又烈,引出“噌”
的一阵嗡鸣。
“救人!”
都知道先帝爷曾做过威风赫赫的三边总督,是以对手下的儿子们也是以武将标准要求,但人被禁锢在禁城里,出入有御辇、事事有人伺候,谁能想到实际竟是如此深藏不露呢。
从没见过赵崇湛的身手,六河整个人都快震傻了。
后头的夏和易也看呆了。
她时时刻刻关注着前头的动静,当然没有错过武宁王的英姿,只见一袭纁裳破窗跃出,一抬手从后抽出侍卫佩刀,一道凛冽银弧在空中划过,脚下第一步点住车辕,一纵身轻盈跃上车顶,连踩了一个侍卫和两个镖师的脑袋,眨眼间就置身混战最中心的位置。
身边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渐次哑了声儿,夏和易困惑看去,觉两个丫鬟都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也像她一样看呆了。
夏和易各自手里一捏,恨铁不成钢地低声道:“别停,继续喊呀。”
两个丫鬟回过神来,赶紧动起来,继续扶着车框做作地嘹开嗓子。
“救命啊!”
“杀人啦!”
按照事先说好的顺序,到胡猴的了。胡猴狼狈缩在车下,喊出的气势却是十足十的,“大胆!我们主子是泾国公府二姑娘!奉劝你们马上收手,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罗布被打斗夹缠住,他官话说得不顺,所以只分到了一句词儿,“不好!主子还在马车上!”
夏和易专注盯着武宁王的动向,顺带便儿听着,事前没考虑太多,感觉这词儿没设计好,这俩人在紧张慌乱的场景下喊出来,一下把主子的身份位置全暴露了,显得她的手下人脑子都不大好使的样子。
失策,太失策了。
再看赵崇湛,持刀立于逆风之中,风掀动衣袂,带起长刀银光璀璨一星点,火光于他脸上照不出任何暖意,只照亮了一片面无表情的杀气。
镖师们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接活儿是为了图财,和侍卫打一打已经是不可为而为了,遇上这等杀神样的主,可别真把小命都搭进去。于是镖师们没人敢接近他,侍卫们都怕不留神伤了他,在一片混战中竟然自让出了一条坦途。
坦途的尽头,一头是他,一头是她。
这句话是夏和易想出来的,并且她在这句话里琢磨出了一丝宿命的气息。
很好,不错,虽然计划有变,但似乎是往好的方向展。
两方都是自己人,心底里妥妥确定不会受伤,夏和易心生一计,突然撒开两个丫鬟,作惊吓状跳车,一个打挺弹起来,从打成一片的人群中穿过,一路狂奔向武宁王。
虽然依旧是一身小厮打扮,夏和易至少没忘记扯下包头的网巾,一袭黑如流水般坠下。她一个猛子扎进武宁王怀里,没羞没臊地抱紧了他的腰,再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楚楚可怜地啜泣着:“是我眼花了吗?王爷,真的是您吗?呜呜呜,您来了,还好有您,否则我可就活不成了!”
赵崇湛是直到此刻才从回忆的梦魇中彻底清醒过来。
因为被她撞得肋骨疼。
-完-
第33章
◎匠心独运◎
夏和易环抱着精瘦的腰,最初多少觉着有些别扭,人家兄弟俩的,她嫁过那个,眼下又抱着这个,算是怎么回事呢。
真算起来,不算小时候被夏公爷抱过几回,这还是夏和易头一回抱男人。上上辈子是和万岁爷做过夫妻,可她逢着初一十五要见万岁爷了,每回都得先哆嗦上三天,生怕做错事说错话,给家里惹来祸端,就算借给她八个胆儿,她也断不敢上手去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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