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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枕上书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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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页(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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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是一封信,是许多许多封信。

  她瞧着自己被包成个rou馍馍的右手,十分头疼地叹了口长气。

  凤九自然晓得,灵梳台上阿兰若对沉晔的拼死相救,绝非只是为了惹怒他的父亲。

  据陌少所言,阿兰若xing子多变,沉静无声有之,浓烈飞扬有之,吊儿郎当亦有之,但往她心中探一探,其实是个爱憎十分分明之人。譬如上君君后自幼不喜她,她便也不喜他们。陌少自幼对她好,她便谨记着这种恩qíng。但为何沉晔素来不喜她,她却在灵梳台上对他种下qíng根,这委实难解。

  或者说天底下种种qíng皆有迹可循,却是这种风花雪月之qíng生起来毫无道理,作起来要人xing命。

  从前,灵梳台橘诺受刑届,后事究竟如何?

  据苏陌叶说,四月二十八,沉晔只身入阿兰若府,被老管事安顿在偏院。阿兰若上午习字下午听曲,入夜同陌少辩了几旬禅机,未去瞧他。次日袖了几卷书,在水旁闲闲消磨了一日,又未去瞧他。再日天yīn有雨,水不是个好去处,便在花厅中摆了局棋自在斟酌,亦未去瞧他。

  入夜老管事呈报,说他头一日便照着公主的话转告过神官大人,他此来府中乃是贵客,若是那一进偏院不合他意,府中还有些旁的院落可清腾出来,府中各处除了公主闺房,他闲时都可随意逛逛,寻些小景聊以遣怀。

  但这三日来,神宫大人却一步未迈出过偏院,且看得出他心绪十分不佳,时时蹙眉。再则,他虽照着公主的吩咐,预先去神宫打听过神官大人的口味,但按着他口味做出来的饭菜,他动得其实也少。

  此种qíng势他不晓得如何处置,特来回禀。

  老管事袖着手,竖着耳朵听候她的吩咐。

  阿兰若沉默片刻,信手拈了本素笺,蘸墨提,写了一封信。

  这是她写给沉哗的第一封信。

  阿兰若一生统共给沉晔写了二十封信。同沉晔决裂时,这些信被还到了她手中,她死后这些信则辗转到了苏陌叶手中,不过二十来张素笺,被他一把火焚在了阿兰若灵前。

  半生qíng谊,只得一缕青烟。

  但信里头许多句子,陌少到如今都还诵得出,譬如第一封的开头:&1dquo;适闻孟net院徙来客,以帖拜之。旧年余客居此院三载,唯恐别后人迹荒至,致院中小景衰颓,今闻君至,余心甚慰。”

  她在信里头假装是个曾在公主府客居过的女先生,去年出府进了王族的宗学,闲时爱侍个茶弄个酒,暂居在孟net院时,埋了许多好酒在院中,尤以波心事下一坛梅子酒为甚。她已出府无福享用,便将这坛酒聊赠予他,念及客居总是令人伤qíng,愿他能以此酒慰怀清心。

  信在此处收尾,句句皆是清淡,也没有多说什么。

  留名时,她书了文恬两个字。

  文恬其人,确是宗学里一位女才子,早年清贫,以两卷诗书的才名投在她门下,入宗学还是她托息泽的举荐。但文恬并未住过孟net院。

  院名孟net时节景致最好。倒是阿兰若她每个net天都要去住上一住,种几株闲茶,酿几坛酒。

  信封好,老管事恭顺领了信札,阿兰若想起什么,嘱咐了句,&1dquo;沉晔他若问起此信的来处,就说宗学中一位先生托给你的,我嘛,半个字都不要提。”

  老管事低头应是,心中再是疑惑面上也见不着半分。阿兰若却自斟了杯茶,续道:&1dquo;若晓得是我的信,他半个字也不会读。被拘在此处,的确烦心,有个人同他说说话,也算一星半点宽慰。能同他说得上话的人,我估摸怕是不多,大约也就宗学里几位先生,他瞧得上些。”

  假名文恬的这封信札,果然挣出个好来。信去后的第三日,老管事回禀,连着两日,神官大入进食都比前几日多些。昨夜用完膳,神官大人还去波心亭转了一转,底下人不敢跟得太近,但他逗留的时刻亦不长,回来写了封回信,令他带给宗学的文恬先生。

  阿兰若拆开信来,亦是枚素笺,沉晔一手字写得极好,内容却简单,只淡淡表了一声谢意。若寻常人而言,这样简单的信,泰半就是个敷衍的礼节。但依沉晔的xingqíng,倘真要敷衍,不回信才是他的行事。阿兰若唇角抿了抿,眉眼中就有了一丝笑意。老管事察眼意知眉语,赶紧呈上墨纸砚,催请主子提。

  第二封信札里头,她着意提了孟net院的书房,本意是助他消磨时光。那间书房的藏书其实比她如今用的这间更丰富,一向也是她亲自打理,且沉晔来的前日晚上,又填了些本进去。这里头的书她尤爱几本游记,文字壮阔有波澜,是以上头她的批注也分外不同些。她放在书架最下头,寻常其实无人会注意。

  这一茬她自然并未在信中列明,只向他荐了几套古书的珍本,再得他回信时,他的信却长了两旬,提及房中几本游记的批注清有,看迹像是她的批注,又荐了两本他爱的游记给她。

  后来有一日,苏陌叶排了个名为千书绘的玲珑棋局给她解,她苦思无果,正值老管事呈递上沉晔的第六封回信,她随手将这盘玲珑局描下来附在去信中。当日下午便得了他第七封回信。两部纸笺,一部是已解开的苏陌叶的玲珑局,一部是他描出来令她解的另一盘玲珑局。

  暮net将尽,他信中言辞亦渐渐多起来,虽仍清淡自持,但同开初的疏离却有许多分别。

  据老管事呈报,近日神官大人面上虽看不大出什么,但心绪应是比往日都快慰开朗些,他自然仍未出过孟net院院门,但时而解解棋局或绘绘棋谱,或袖卷书去波心亭坐坐,或在院中走走停停。只有最后这一桩走走停停,他不晓得神官大人是在做什么。

  阿兰若却晓得沉晔是在做什么,上一封信中他寥寥几提及,他在院中寻出了她从前埋下的一坛陈酿,取四个白瓷壶分装,夜中就棋局饮了半壶,猜是采经霜的染浆果所酿,封坛藏地下三季,再将秋生的蚨芥子焙gan,启坛入酒中浸半月,染以药香,复封坛地下两载,问她是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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