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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四个人聚在曼苏尔附近一个大弹坑旁时，我猛然想起海明威的一句话：&1dquo;战争中总有堕落的人，可还有哈佛毕业生。”

三十二、闻检查

８８年华社摄影部送我到汤姆森国际闻培训中心学习。试之后是口试，该中心主任鲍勃·希区克亲自主考。老鲍勃先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学习，我回答说，我从未想过到这儿来，全是我老板硬逼着我来的。老鲍勃大惑不解，问我想去哪儿，我从牙缝里迸出&1dquo;Ｂeｒuｔ　”（贝鲁特）。想不到老鲍勃一听竟跳了起来，用缺了指头的右手指着我：&1dquo;嘿！小子！我就要把你训练得能去贝鲁特。”

以后我才知道，老鲍勃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年轻时曾是个大出风头的战地记者。几个月后，当我从汤姆森毕业时，老鲍勃竟主动为我写了一封硬得不能再硬的推荐信，声称要推荐中国最好的闻摄影师到英国舰队街上学。可我由于要到秦岭拍野生熊猫而作罢。

老鲍勃教了我认多皮肉上磨炼出来的绝招，如面对开枪的军警应往人多的地方站之类，并危言耸听地警告我，好记者不仅要能快到达现场，还得善于对付闻检查。居然，不出两年，老鲍勃的预言，我全碰上了。

９o年1２月２３日，当我飞抵巴格达之时，由于战争迫近，华社巴格达分社的电传机已被切断，文传机也因与伊拉克规定的型号不符而停止使用，席记者老朱急得原地打转，写好的稿子就是不出去。至于我的图片稿则更是困难万分，先我得将放大好的1o寸标准传真照片打好英文说明，送到伊拉克政府闻部，经审查合格后再送至伊拉克通讯社图传室，由伊通社图传室向伊拉克邮电部要国际长途，再传送华社巴黎分社，经华社巴黎分社传回北京。

由于巴格达情况特殊，对于所有会引起麻烦的敏感题材，我尽量躲着走。战争一触即的紧张气氛迫使每个记者都格外谨慎。对于伊拉克闻部组织拍照的诸如每日一次的反美游行，我场场必到。面对闻检查，光凭勇敢和诚实远远不够，见机行事的机敏及对你所在国家政局的了解，对该国实力派自内心的尊重是必不可少的。

战争爆后，伊拉克规定记者稿只许用英文和阿拉伯文，因为闻审查官只会这两种文字。所有未经伊拉克闻部审查的任何稿件都不得播。我送审的所有照片都本着同情伊拉克人民的苦难、谴责战争的罪恶，争取国际社会帮助受战祸迫害的伊拉克人民的立场，因此没有什么麻烦。我成了地档道档的墨家学派，四处兜售&1dquo;非攻”。

在与巴格达敌对的特拉维夫，战时闻检查制度更加完备。在特拉维夫希尔顿饭店一楼大厅，专门设有以色列政府闻部、以色列国防军言人和闻检查官三个彼此独立的办公室。在这里，记者可以用任何文字稿，但必须将稿件内容用希伯来文或英文扼要汇报给着军装的闻检查官。待着军装的闻检查官审核后，盖上一个长方形的紫色图章并签上姓名才能出。

以色列是个标榜闻自由的国家，其闻检查更侧重于军事意义。记者采写的所有稿件不许涉及与军事有关的地名、数字等，例如对所有&1dquo;飞毛腿”导弹命中的目标都只许说&1dquo;击中以色列中部某地”，以防止伊拉克根据闻报道提供的信息，校正&1dquo;飞毛腿”弹道导弹的射轨迹。据我的以色列朋友奥丽特小姐介绍，大名鼎鼎的美国广播公司（aＢc）就因报道了&1dquo;飞毛腿”导弹命中特拉维夫某地而被勒令停止采访，直到在电视节目中&1dquo;向全体以色列人民公开道歉”后才获准恢复正常工作。

战争爆后，美制&1dquo;爱国者”式反弹道导弹就出尽了风头。我一直想拍特拉维夫城外的美军爱国者导弹阵地，可又不敢贸然行事。我找到设在特拉维夫希尔顿饭店一楼的以色列国防军（ＩdＦ）闻言人，请求拍摄&1dquo;爱国者”。可闻言人声称这类军事目标严禁拍照。任我力陈&1dquo;爱国者”导弹神奇的闻性就是毫无效果，最后我说：&1dquo;我的朋友，台湾电视台的朱增有就拍过&1squo;爱国者’。我之所以不能拍是不是因为我来自北京。”这个军官听罢，象被蝎子蜇了一下连连摇手：&1dquo;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台湾人可能是偷拍的。”这位言人竟建议我也去偷拍，不过千万别把周围的环境拍进去，如果暴露&1dquo;爱国者”导弹部署的位置，那就惹麻烦了。

我和法国Ｌes’ｔ　Ｒepuｂｌｉnet的cｈaｒｌes　Ｌapｒeｖoｔo驱车到城外，可还没等靠近&1dquo;爱国者”阵地外围的铁丝网，就被巡逻兵现，偷拍计划流产。下午，我和日本记者村田信一再度前往。这次我们学乖了，村田用佳能Ｆ—1机身＋Ｆn马达＋３o＃ｆ４，我用尼康Ｆm２机身＋md1２马达＋８o—２o＃m＃ｆ４，隔着出租车的玻璃一通扫射，反正老鲍勃教导我们说，&1dquo;闻价值决定照片质量。”

急急忙忙跑回住处，我用肩膀撞开门，甩掉鞋，冲胶卷时紧张得直哆嗦。草草定影水洗，可胶卷上的&1dquo;爱国者”导弹结像太小，任我把放大机机头提到顶，诺大的&1dquo;爱国者”射架在照片上还不够指甲盖大。我只好把提到头的放大机，搬到洗脸池上，再摞上一把椅子，掉过头来趴在地板上铺平相纸，总算放了张只有&1dquo;爱国者”导弹，没有任何环境的1o寸传真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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