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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天罡星庆源遇仲莹 二节度赞皇联庄浩(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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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浩听闻此言,连忙进屋,见一人倘在床上,毫无生气。用手探去,鼻息微弱,正是欧琦。仲莹道:“他本就虚弱,我自推了一把,亦算奴家的投名状了。”

庄浩转问道:“亦是前番那般手段?”

仲莹微笑,不予置否。庄浩也不理她,自去屋中寻了油布,将人头斫下包了。转见屋内花枪,亦拿过了。

彼时官军已杀入山寨,庄浩提了人头就要前去助力,看仲莹忽地从口中喷出一口血来。庄浩大惊,忙问情况,仲莹摆手道:“不过顽疾罢了,休要管我,你且自去了罢。若是有缘,后会有期。”

庄浩见此情,动了恻隐之心,本待欲问一切缘由,奈何刻不容缓,只得咬牙离去了。

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徐京火烧仓廒,王焕率队力攻头关,已然搅得赞皇山大乱。闻焕得报,急招众将于聚义厅,却见欧琦、仲莹、胡皓迟迟不到,身旁又没了糜兴,心知大势已去。没奈何,急教乌越前往仓廒助孟柏救火,艾瑛往头关抵当官军,又遣阎烈镇守聚义厅,自己独自前往后山山洞去毁花名册。那洞内更有藏下的金银宝贝,亦要带了逃走。不料未行数步,只听得一声巨响,山摇地动——原来仲莹平日里守后山时,已暗自入内,在那山洞里避开机关,埋下炸药,与庄浩离去时燃了引线,以此炸塌了。闻焕心惊胆裂,急忙奔转东南密林,要借小道出山。

再说乌越赶到仓廒,眼见得烈焰冲天,火光夺月,复见一具尸身置于地上,似是孟柏。只听一声暴喝:“贼子来纳命!”

一将手提朴刀,正是徐京。乌越心下大怒,举刀便砍,徐京亦架刀相迎。二人斗至六十余合,徐京卖个破绽,转身便走。乌越心急,不识是计,紧紧追赶,猛地见徐京回过身来,把左手一挥,叫声:“着!”

乌越只道是有暗器,急躲闪时,眼见徐京冲来,招架不及,吃一刀砍飞头颅。徐京杀了二贼,便往头关去助战,不料半路又撞出艾瑛,接住徐京厮杀。彼时徐京烧仓廒,诛孟柏,战乌越,已然气力不济,未及二十合,手中朴刀已被打落。危难时,正值王焕攻破头关枪挑李平,往聚义厅杀来,见此情形,连忙张弓搭箭,一箭正中艾瑛咽喉。手下副将救起徐京,二人兵合一处,直往聚义厅杀来。

话说庄浩前往聚义厅助战,眼见阎烈困兽犹斗,顷刻间已伤数人性命。王焕与之相并,久战不下。庄浩大喝一声,挺枪直取阎烈,换下王焕。阎烈方知庄浩真实,不由得心头无明火起,挥矛敌住。庄浩反手出枪,直取阎烈面门,阎烈挥矛抵当,却扑个空。浩紧跟一枪直奔咽喉而来,烈待当时,又复一枪刺向下三路,一连刺出六枪,神鬼莫测。二人斗了无数合,阎烈恼怒,乘庄浩出枪之际,使矛来横扫下路。庄浩暗自冷笑,反手一枪向上刺去,正中阎烈咽喉,死于非命。

这场厮杀,直到卯牌一刻,官军大获全胜。知军孙定亦赶到,就于聚义厅正中设立公堂,众将分立两旁,俱来献功。斩糜兴、除欧琦、刺阎烈、盗名册都是庄浩的功劳,烧仓廒、诛孟柏、斩乌越是徐京的功劳,破头关、挑李平、射艾瑛是王焕的功劳,余者偏将各有级献上,均记录在册。庄浩献上名册,言说仲莹药欧琦、破山洞机关之事。一言未毕,有副将入内禀称东南山道现一无头尸,身上插一把飞刀,不知何人。庄浩乃道:“那飞刀原是仲莹所使暗器,那尸身想必是匪闻焕,可命山寨喽啰辨认。若果是闻焕,那仲莹想必是为了这人头而来。”

孙定便教将那擒获的喽啰悉数押去,百十人相继辨认,均说是闻焕尸身。万事已毕,孙定命徐京领队,拆毁山寨巢穴,将所得一应钱粮辎重搬回庆源城。只教王焕统兵依旧先回临城县驻扎,以备不时策应。孙定同庄浩自回庆源城,不再细表。

当下庄浩于庆源军城内一连住了五日,方等王、徐二节度率军返城,便上告孙定请辞。孙定苦留不住,只好备下诸多礼物,谢胡百元并庄浩相助之恩,又命王焕、徐京相送。三人走了十里长亭,徐京拜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等尚有军务在身,也只能相送至此,还望贤弟见谅。”

王焕亦道:“年少有为,国家正须汝一般的人才。孙知军那里,我自会请其与汝师商议,好歹去搏个功名,光宗耀祖。”

庄浩笑道:“二位节度的心意小可心领了,此去一别,他日江湖重逢,有缘再会。”

三个就此告别,各自回还。

放下孙定如何呈送花名册不表,单说庄浩自离了庆源军,快马加鞭,恨不能肋生双翅回到恒山。这日正行走到真定府栾城县附近,顿感口渴,遂入城来寻一酒楼坐下,分付了酒保,自思仲莹的事。蓦然间,只见一人坐于对面,庄浩抬看时,竟是仲莹,仍是昔日于山寨时的衣裙打扮。庄浩惊道:“那日你吐血后,未曾顾得上,次后便得报闻焕身死,不见了头颅,身上止留你飞刀一把。仲姐姐如今身体如何?那闻焕的级又那里去了?”

仲莹笑道:“你倒是个滑头,奴家身体已无大碍。你既问了,我且悄悄与你说了,别处州府有人花重金买那闻焕性命,正逢你这庆源军剿寇,闻焕亦聘请我相助。奴家顺水推舟,也算替天行道了。”

庄浩惊道:“何不早与我相说,若真伤了性命不是好耍!只是你一个女儿家却缘何做这等买卖?”

仲莹道:“想奴家自幼孤苦伶仃,曾遇异人教授我武艺,又传我这‘三花盖顶’的本事。我本就无牵无挂,何不靠此讨生活?”

庄浩见她这般说,不由心生怜悯,遂道:“不如你与我一同回恒山,拜在师父门下,也好有个伴。”

仲莹闻言,微微一笑,起身行至庄浩身后,双手搭于肩上,丹唇轻启,道:“难得贤弟如此厚爱,只是我游走江湖惯了,不愿再拜甚么师父。凭你的本事,倒不如与奴家一道共事如何?”

直惹得庄浩没来由地脸热心慌,双肩一抖,口中叫声:“姐姐自重。”

引得四周客人观望。

仲莹见庄浩这般,也不怪他,复回原位,道:“难得奴家如此欣赏你,真个不愿?”

庄浩道:“承蒙姐姐错爱,庄某今生并无大志,只愿能习得师父所有本事,以光师门。至于名利,并无太多贪图。若日后姐姐有须,定当拔刀相助,余下休要再提。”

仲莹亦不再多言。二人酒足饭饱,出了酒楼,各自上马,行至城外岔道口。仲莹沉吟道:“我游走江湖已有一二年,当今天下已然不太平,内有宋江、方腊作乱,外有辽金虎视中原。你虽本事高强,无意争名夺利,然树欲静而风不止,世事难料。若有须时,也记得唤我。”

庄浩问道:“你此去何往?我又如何寻你?”

仲莹答道:“江湖之大,四海为家。我已知你在恒山,日后少不得有我书信到彼。你可按信上所写回书,未见你书信前,我断然不会往他处去。惟望你我将来还有相见之日。”

庄浩见她说起如此伤感言语,也不好打断。二人就此分手,各奔前程。

庄浩回到恒山,先拜见了师父胡百元,又同着师弟路新宇,与二人言说卧底赞皇山盗图斩将之事,众皆大笑,胡百元连连称赞。自此庄浩与路新宇仍旧于恒山演习武艺。

却说庄浩自那以后,果真收到仲莹书信。庄浩见信心喜,自去写信回复,托人带去。久之,二人常有书信往来,于信中交谈各地风土人情、武功文治、各代人物兴亡得失,无有不谈,彼此情感竟比之前更近。不觉时至宣和元年,忽一日,庄浩又收得仲莹来信,心中欢喜,自道:“师父言我近来武艺大成,普天下止卢师兄方可赢我,只是当下山去游历以增见识。不若乘此机会去看她一看,当面诉以衷肠。”

拆信阅罢,不觉放声痛哭起来——竟是仲莹旧疾复,久治不愈病故,因心念庄浩,恐其牵挂,临终前特央人写书信送来此。庄浩懊悔不已,只恨这三年间未能决心下山相会,自此伤心数日,闭门不出。正是:

千里如梦去如尘,断雁衔悲向山门。

夜来空啸花满涧,思君惟见冷月痕。

之后庄浩沙麓山五岳小结义,上马陵泊入伙,力败九霄龙力鹏,坐了山寨第二把交椅,天星聚义,与雷将散仙一决生死。庄浩为报三岳之仇,在青石山大战高梁,因闻得高梁善使一十六口飞刀,猛地忆起仲莹来。二将交手,高梁因见赢不得庄浩,纵马跳出圈外,使出那“三花盖顶”

来。庄浩抖擞精神,大喝一声,将三把飞刀尽数击落,不伤一丝一毫。只是见高梁这手段与仲莹一般,不禁触景生情,正是:

落地成灰,堪叹金玉世未保;睹物思情,当悯良缘天不佑。

直使:

报仇雪恨摧敌胆,保境安民逐外夷。

此一回暂书至此,且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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