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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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当陶文睿是故意套近乎,不敢多作他想。
同德堂门口挂有一副“悬壶济世守本心,妙手回春医沉疴”
的对联,横批“仁心仁术”
,铺子内井然有序,药香满堂,常能听见病人或客人交口称赞之声……
我想到那“仁心”
二字,倏然放下心来,最后郑重告知陶文睿:“好生对待杜鹃,若她受了半点委屈,我定饶不了你。”
回去之后,我取出杜鹃的白契亲自交还给她,并对她说:“杜鹃,这么多年你在富察府做事,桩桩件件尽心尽力,我都看在眼里。但说到底你不能跟我一辈子,我也不愿耽误你的终身大事。我知你与陶家二公子两情相悦,便托了媒人正式说亲,好让你是明媒正娶,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其实是明知故问了,杜鹃当然乐意,只是女子容易羞怯,她红着脸低着头,不敢应声罢了。
【1752年】
这场婚事前前后后忙活了三个多月,又赶上过年,府里要操办的事情太多,最终是在乾隆十七年仲春时节某一良辰吉日,杜鹃带着我为她准备的厚厚的嫁妆,嫁入陶家。
身边少了个可以说话的人,我一时间有些不习惯,总觉得这偌大的府里冷清了许多,但想到杜鹃终是觅得好归宿,便也能心静几许。
然而,这份心静到底是被傅恒打破了。
那日我带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放风筝,傅恒步履轻盈飒沓而来,满面喜色,还唤了我一声:“尔晴!”
我眼皮子一跳,忙将手中的风筝线交给下人,迎上去慎之又慎地问:“何事?”
“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傅恒将我带至廊下人少处,舒了一口气后认真地说,“青莲亦是该成婚的年纪,我想……”
我控制不住地冷了脸,嘴上不肯认输般打断傅恒的话说:“好啊,她预备几时入府?需要我筹备什么?”
傅恒怔了怔:“你在说什么……”
我紧抿着嘴唇,同他无声对峙。
傅恒瞧我这样子便有点不敢再说了,踌躇半晌才解释道:“我是想着,杜鹃离府嫁人后,你一人孤闷,便叫青莲来你屋里伺候。而且她也早已过碧玉之年,可否请你也帮她寻一个值得托付的良人?像你帮杜鹃那样。”
我难得听傅恒说完一整段话,却是又惊又怒,心头气愤难以抑制,盯着他看了许久,冷声道:“我看你最值得托付了,不如让青莲嫁给你,她来这院儿里,我走!”
我撞开眼前这个恼人的家伙,夺步进屋关门上锁,收拾好包袱当日便离府去了喜塔腊家,顺便挑了个新的丫鬟桃钏贴身伺候。
喜塔腊来保已年逾古稀,甚少过问小辈之事,加之此前我未回过他一封书信,他更不愿理会我这个不讨喜的孙女,随随便便打发了我。倒是喜塔腊成麟,来保之子、尔晴的叔父,见了我极为不悦。
尔晴阿玛早故,额娘又在家中毫无地位,最终落得气病而亡的下场,成麟便总盼着尔晴也出点什么事,最好直接一命呜呼,如此一来他的女儿便成为实质上的嫡孙女了,今后可嫁给更好的人家做当家主母。
想必成麟是觉得我在富察家不受待见,被人气回到娘家,眼下连装都懒得装,当着我的面儿便质问下人:“她怎么在这儿?”
我才不惯着他,趁下人回答之前开口呛道:“祖父尚且健在,这里何时变成了叔父的私宅而非喜塔腊家老宅?怎么我还回不得吗?”
大概没想到尔晴会反击,成麟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尖言冷语起来:“哟,这当了贵夫人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说着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着我,愈发阴阳怪气,“富察夫人,您不好好在富察府呆着,跑回娘家作甚?”
我知成麟惯爱听戏,兴致来时还会扮上一出,遂道:“叔父今儿唱的是哪一出啊?土地爷打城隍吗?”
——管得真宽!
言罢,我头也不回地回去尔晴阿玛和额娘生前居住的那间老院子,徒留成麟一人在原地吃瘪。
说来成麟并非只会呈口舌之快,其人极善骑射,当年乾小四后悔下旨斩杀舒赫德,便是成麟快马加鞭、日夜奔驰三百余里追赶使者拦下了旨意并携诏回京。不过傅恒曾提过喜塔腊成麟好结交朝臣,若不有所收敛,今后恐会授人以柄、落人口实,被人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
看来还是对其敬而远之的好……
啧,怎么又想到傅恒了!
我加紧步伐走进老院子,见此地久无人至已四处蒙尘、荒草纷乱,不免感到凄凉:傅恒待尔晴平平,喜塔腊家亦不过如此,虽有新宅旧院,终究无家可归,到哪儿都逃不开那种寄人篱下之感……
我慨叹须臾便亲自动手收拾起来。桃钏手脚勤快,和我一起忙活着,用了整整一日总算把老院子打理妥当。
入夜,我坐在廊下赏月,一静下来便又忍不住琢磨:傅恒到底抽什么风,竟要我给青莲说亲?还真当我是媒婆了!他不怕我把人卖到暗娼馆里去吗?再说青莲心里面装着谁,傅恒会看不出来?
这破事儿,找与不找都逃不开两头落埋怨,当真是故意恶心人!
【1752年4月】
想来傅恒并不明白我因何生气,对我更是心存怨怼、懒费口舌,连见都不愿意再见我,我住在喜塔腊家的这些日子他一次也没来找过我,喜塔腊家上上下下都在看笑话……
可惜,我从未真正将自己看做是喜塔腊家的人,旁人的异样眼光和口舌非议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影响。那些人爱看便看、爱议论便议论,我无所谓,日子是过给我自己的,不是过给他们的眼睛和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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