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投毒(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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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今日格外厌烦这无聊的应酬。曾几何时,也是在这里,他率五十万大军南征,旌旗招展,战鼓震天,百官列队,何等威风。然而,今非昔比,虽说是奉旨出镇扬州,又官升太尉高位,但杨广总有一种被流放发配的感觉。不是吗?那高俊、韩擒虎、李渊等人的笑容中,分明都满含着嘲弄。特别是那代表父皇、母后送行的刘安,那皮笑肉不笑的酸样,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奸笑,使杨广心中作呕。此时此刻他不禁想起了昨日下午拜辞母后时的情景。
杨广半是矫饰半是真情地啼泣叩拜:“今日一别母后,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见。每想及不能晨昏尽孝膝前,五内犹如刀剜。儿臣惟有在扬州任上向北叩拜,祈祷母后寿与天齐。”
“阿摩孝心,为娘尽知。”
独孤后见杨广泪珠抛洒,也觉伤感,“你不必过于悲戚,外任未必就是坏事。”
“咳,母后心中明镜高悬,这分明是太子算计儿臣。此一去别无所求,惟愿能保住性命足矣。”
“有我在,谁敢动你一根毫毛。”
“母后,东宫羽翼日丰,惟惧母后一人,儿臣临行之际斗胆忠告,愿母后多加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你只管去吧,我自有道理。”
独孤后几番想说些实话,给杨广吃颗定心丸,见刘安一再使眼色,又把话吞咽回去。
杨广一无所获地退出仁寿宫。刘安送到宫门:“千岁走好,恕奴才不远送了。”
杨广心中恨得咬牙,暗说这个奴才,竟这般势利眼。往昔都是送了又送,如今自己尚未完全失势,他就狗眼看人低。但有求于人,只能赔笑脸:“公公逐日在父皇、母后身边,可知本王此去吉凶祸福?”
刘安淡淡一笑:“千岁,奴才可没李靖的本事,不会推算,见谅。”
杨广暗骂,这条狗,以往我算白喂他了。
昨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如今杨广看着刘安那大大乎乎的神气样,心中发恨。日后一旦登基,先杀了这个阉竖,以雪今日之耻。他特意向刘安拱手致意:“各位,承蒙专程相送,本王感激不尽,铭记在心,就此分手了,诸位保重,他年相见,后会有期。”
队列缓缓启动,迤逦向前。送行的百官渐淡渐远,在视野中消逝了,杨广仍未见到所期盼的两个人。按说这二人是理应来送行的,为何竟至今不见呢?难道要背叛自己?杨广失望地合上发酸的双眼,命令队伍加速前进。
道旁土崖下突然跳上两个人,迎面挡住锦车去路。王义机警地拔出短刀:“什么人?”
二人摘去草帽,露出庐山真面目。杨广一见甚喜,挥手令拥过来的武士退下,掀起轿帘探出上身:“你二人到底来了。”
宇文述、杨约双双施礼:“因故来迟,乞请千岁恕罪。”
“何等大事值得宁误送行?为什么躲躲闪闪在这里见我?”
“千岁,我二人正在办一件关乎您能否回京的大事。”
宇文述喜形于色,“而且已有眉目。”
“快说说看。”
杨广急欲知道。
杨约答话:“天机不可预泄,千岁只管放心赴任,京里一切有我二人。等有了好消息,自然前去报信。”
“怎么,对我还要保密吗?”
杨广现出不悦。
宇文述与杨约一样态度:“千岁,若有泄密就可能前功尽弃。况且万一不成,岂不让千岁空欢喜,还是不问为好。”
“说的是。”
杨广想起用人不疑的古训,“你二人一片忠心,本王尽知,他年得志,定不吝封侯之赏。”
“士为知己者死,我二人只图报效,不为封赏。”
宇文述、杨约异口同声,“长谈多有不便,祝千岁一路顺风,告辞了。”
说罢,二人跃下土坎,如飞离去。
杨广猜不透他二人在进行什么活动,心事重重地挥手令车队继续前进。
耀眼的灯火把销魂窟整个楼院照得通明,悦耳的丝弦声,撩人的浪语淫声,融合在一起飘荡。油头粉面花枝招摇的妓女卖笑门前,连拉带扯地招揽着生意。每一个从门前经过的行人,都是妓女们的猎物,不把他们身上的钱全掏出来,简直就是罪过。这里是长安城最大的勾栏院,它最大优势在于高中低档俱全,可以满足各种男人的需要。
姬威见宇文述、杨约把他带到这里,登时变了脸色:“二位这是何意?”
“进去坐坐无妨。”
宇文述拉住他,“叫几名歌舞妓陪酒,岂不比酒楼有味。”
“你们明知我身体已残,却设圈套诓我来吃花酒,是何居心?”
杨约欲擒故纵:“好,好,姬贤弟,我们决不勉强你。到这来本是我的主意,是想使老弟从心灵痛苦的重压下解放出来。一番好心,你可不该曲解。你实在不进,我可就失陪了。”
说罢,径自走入。
姬威尚在犹豫,宇文述连说带劝连拉带拽,硬是把他拖进了销魂窟。
花香、酒香、脂粉香和燃烧的香饼发出的香气,无不由鼻孔钻入五脏。触目皆是女人的红唇、玉白的胸肩臂股、半掩半现的乳峰。充耳皆是调笑狎戏的浪语淫声。特别是在牡丹房中落座以后,杨约、宇文述每人两名美女陪伴,她们旁若无人,裸露放纵,媚态百出。姬威只觉得心肝肺腑拴上了千百只挠钩被人勾扯,他实在难以忍受了,抬手将八仙桌掀翻,可嗓子猛喝一声:“够了!”
四个妓女像同时遭受雷击,全都僵住不动了。宇文述挥手令她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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