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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玥只看了一眼,便往自家宅邸走。
銀杏提著幾隻裝飲子的瓷樽,哼著歌兒跟在她身後,輕快亂瞟的眼神一定,驚呼道:「那、那兒怎麼坐著個人?」
她手指著府邸大門外的芭蕉樹,大片濃綠芭蕉葉垂下,互為掩映,皎皎冷月與幽暗綠影之下,恰是一人背靠芭蕉樹,在陰影里席地而坐的身影。
銀杏有點害怕:「隆冬常有醉漢凍死街頭。這還是春天呢,這人一動不動的,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我去瞧瞧。」車夫老何解好馬車,正要牽馬入府門,聞言將韁繩遞給銀杏,提燈走過去探照,愣在了原地。
他今日送姜玥去赴宴,也遠遠看了一眼狀元郎的清俊模樣,怕認錯又照了照,這一身繡著丹頂鶴紋的羅袍錯不了。
「小娘子……」他為難道,「你親自來看吧。」
姜玥提著裙擺,踩入芭蕉樹下深深淺淺的鵝卵碎石。銀杏也壯著膽,陪她來到芭蕉樹這邊,看清時吸了口氣。
燈籠映照的人,醉倒在角落,面容平靜如倚樹閒憩。
姜玥看了好半晌,絳紫色裙擺轉一圈,走出了兩步,「老何回府里再找個人,一起把狀元郎扶到前院房裡,好生照料著,醒來再送走。」
第6章早食
沈徵不喜飲酒,飲醉的時刻更少。
他曾經不明白這世上為何會有人沉溺於買醉。
故鄉平洲縣的鄰宅男主人,年逾四十,日日無所事事,只靠髮妻早起製作早點為生,日子過得一貧如洗。
而此人平生最緊要的事情,是拎一壺縣城酒家的粗釀酒,喝得講話顛三倒四,大著舌頭在巷口賭錢。
酒讓人失控,失態,沈徵不喜歡。
但這不妨礙他天生地好酒量,或者說酒讓人熏熏然的效力總是在他身上延遲許久才現形。
比如今日櫻桃宴,他回到居德坊安康路,才感到久違的失力與遲緩。宅邸只有他與書童洗浪,再加一位上了年紀的廚娘一起居住,入夜後便從內拴上了。
沈徵叩門多次,無人應答。
明明今日赴宴前囑咐過洗浪,要留意戌時前後他叩門。半大不大的小子,做事總有顧前不顧後的毛躁與忘性。
酒力上涌,沈徵乏力,尋了一處隱蔽角落,倚著芭蕉樹坐下,只要靜靜等待,這種飄飄然的感覺就會消退。
他不是第一次經歷,已經很習慣。
可這次醉意不但沒有消退,反覺渾身發燙,掌心似也烘著熱氣,眼皮很沉,如何費勁也睜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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