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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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子开始负责设计墓碑周围的花纹,而且搞出了大小不同规格的三四种碑石,装饰的花纹由简单到复杂,渐渐让人眼花缭『乱』。有的很古雅,有的又有点现代气息。最高级的墓碑选择了上等石料,而且在四周雕刻了玫瑰花瓣,那图案在山里人看来简直精美绝伦。这样的墓碑可以卖普通墓碑十倍的价钱。
常常有外村人到这里担墓碑。他们用一根扁担,两个筐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儿的主食仍然是瓜干,不过伙食要比在山前那个大村里好得多,因为这里还可以吃上玉米等杂粮。尽管一个月只吃两三次,但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吕擎和阳子没有住在村里,就在采石场那儿搭了个帐篷。这帐篷引来好多山民,他们用手捏捏,拍打一会儿,又钻进去坐一坐,都说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一个“大帐子”
。
新来的两个人除了得到口粮之外,采石场的头儿还讲定,可以从每个月的总收入里分成。虽然分成比例少得可怜,但他们每人每月还可以得到五块钱。山里的钱很顶事,从购买力上看差不多可以顶上城里的三倍。有时手捏一张十元的票子到集市上去买东西,很令那些生意人作难,都嚷“票子太大了,找不开,找不开!”
吕擎除了帮阳子设计墓碑,还要到采石场里做活。他和他们一块儿使钢钎、抡锤子,手上很快磨出了血泡。村里人满手都是老茧,石头碴溅上去都没事,可吕擎的手轻轻一碰就要流血。山里人笑笑说“嫩苗一掐就流水。”
石场那些女人看见吕擎和阳子就咂嘴,说“雪白葱嫩——咱好几年没见山外的娃儿了。”
吕擎觉得有趣她们把成年人也叫成了“娃儿”
。
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太太,吸着烟锅,长时间不转睛地盯着阳子。她包裹烟锅的嘴唇乌紫,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有一次她看着看着忍不住了,上前捏了捏阳子的胳膊说“娃儿怪巧,身上有艺哩。能给大婶画个像不?”
阳子同意了,她又咕哝“大婶活一年没一年了,留下个相片,也好给孙子、重孙子望一望。”
她特意把阳子请了家去。
阳子觉得她那个小石屋简直是个地窨子,里面暗无天日。老太太大白天点上了煤油灯,然后进了里屋;她出来时,竟然穿上了一件单薄的大花褂子,脸上搽了粉,头上还戴了一朵干花。阳子忍不住要笑。她手拿一支长杆烟锅,摆出一个姿势。阳子用炭笔把她画了下来。
他画得很快,实际上只是一幅素描。
老太太接到手里看了看说“画得眉眼怪好,不过嘴画坏了。”
阳子委婉地向她解释,因为她的嘴就是这个样子。
她把画卷起来,小心地放到墙上的一个镜框后面,嘻嘻笑着“俺娃儿也有你这么大。”
阳子问她的孩子哪去了。她说到济河旁那个大镇子去了,在那里的一个铁匠铺做工。原来她家里没了男人,平时只有她自己。屋里到处都『乱』七八糟。她吸了口烟说“我这个人哪,就是喜欢干净,也喜欢生人,你不嫌弃,搬到大婶这儿住咋样?”
阳子摇头。
“哎哟娃儿,大婶的炕大哩!”
阳子还是摇头。他要走了。她伸手到阳子下巴那儿『摸』了一下,说“娃儿怪让人亲哩。”
阳子的脸有些红,慌慌地跑掉了。
他把这事告诉了吕擎。石场的头瞅着阳子一个劲地笑,笑过了问“你到‘『骚』老妈’家去了吗?”
阳子没搭腔,石场头说“你可得离她远些,完了她要你钱。”
阳子觉得一阵恶心。
后来他们才知道,“『骚』老妈”
在山里山外都有名。她年轻时,土匪抢了山里的东西,村里人都是抬上“『骚』老妈”
去换。年轻时她有几分姿『色』,凡事都不在乎。成立了农业合作社后,驻村干部,还有后来经过此地的山外人,她都如数接进家里。她对人说“有人打扑克、赌钱、下棋,有人做别的,原本是一人一个喜好嘛。我这也算一个喜好。”
儿子长大了,渐渐懂事,就被她气跑了。“『骚』老妈”
会治病,能针灸、按摩,还会接生,是小村里的一个宝贝。
吕擎提出在村里办一个学校,村头不同意。后来“『骚』老妈”
知道了,就骂村头说“日你妈的狗蛋!”
这一骂村头立刻同意了。
村里闲置的房子空出来,村头让那个在采石场混不下去的老私塾先生当了教师。
吕擎和阳子闲下来也去上课。只要吕擎和阳子去,“『骚』老妈”
就坐在那儿听课,不停地吸烟,高兴时还哈哈大笑。最可怕的是她闲下来总到他们的帐篷里来。当她知道吕擎和阳子是一路从城里走来的,就拍着膝盖说“事情还不是明摆着?年轻人老待在城里憋得慌啊。”
说着把手伸到怀里问“缺钱不?缺钱大婶有钱!”
一会儿真的掏出了两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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