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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泊寒低頭連喝了兩口冷飲,才把心頭泛濫的惡念壓下去。
不急,他想。很急,他又想。
「你不忙嗎?」文樂知鼓起勇氣搭話,「下班好早。」
程泊寒看了他幾秒,說:「想下班就下了。」
「哦。」文樂知只好發了一個單音節。
「你知不知道,只說一個哦,是特別沒感情的一種行為,」程泊寒突然說,「也是冷暴力的一種。」
然後抬眼看著他,仿佛文樂知罪無可恕。
文樂知冷不丁被說傻了,手裡還拿著勺子,湯汁灑了一點出來,半晌之後慢吞吞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程泊寒:「……」
過了一會兒,程泊寒說:「快吃吧,湯涼了。」
文樂知:「哦。」
程泊寒:「……」
文樂知神情一凜:「哦哦。」
兩個「哦」不算冷暴力了吧!文樂知很輕地撇了撇嘴角,他也不想這麼說話啊,對著這座冰山,任誰也不能舌燦蓮花吧!
程泊寒盯著他的嘴角:「有話直說,不要腹誹。」
心裡罵人被抓個正著,文樂知努力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學著程泊寒八風不動的樣子,埋頭猛吃。
晚上繼續。
文樂知原以為昨天做了那麼多次,但凡是個人今天得休息了,可沒想到只有他自己是個人。程泊寒毫無預兆地進了他書房,手掌扣上正在做筆記的文樂知的肩,掌心燙人。
文樂知有些無措地抓著手裡的厚筆記本,紙張發出沙沙響動。實木書桌上,筆電和書都推到一旁,留出一個很小的空隙,文樂知被抵在裡面,哪裡也去不了,求救無門,唯一的出路就是眼前的程泊寒。
他躲來躲去躲不掉,被脫光了,扁著嘴又想哭,眼淚掛在睫毛上,發出一點點悶哼和哭腔,兩隻手抓著程泊寒手臂,像漂浮在海上的孤舟,被一個巨浪打翻,又被另一個巨浪掀到潮頭。
躲也不對,求救也不對。那海、那浪、那風,都是程泊寒。
後來嗓子哭啞了,心裡亂七八糟的念頭不停往外跑,想著看起來不苟言笑的人竟然這麼重欲,想著以為自己可以和對方相敬如賓,想著以後要是每晚都來一次那可怎麼辦。
腿被打開到不可思議的角度,文樂知哭得更凶了,覺得羞恥又難過,嗚嗚咽咽個不停。程泊寒還在磨他,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帶了些惡意的、不安好心的折磨在裡面。
「對不起……我再也不說哦了……」磕磕絆絆的話說出來,文樂知在道歉。
程泊寒動作一頓,力度放緩了些,然後將人的後腰託了托,按進自己懷裡。
溫熱的指腹擦過臉頰,恍惚中聽見程泊寒的聲音極低:「沒有說你。」然後又說,「別哭了。」
第二天文樂知照樣沒起來,三好學生翹了課。下午接到莊牧電話,才強打著精神爬起來,洗漱完,煮了一顆雞蛋滾了滾紅腫的眼,往學校去。
他沒給司機打電話,打算自己打車過去。程泊寒早就去公司了,家裡沒別人,文樂知不怕丟人,慢慢活動著酸疼的四肢,足足適應了一刻鐘,才開門走出去。
莊牧把一張表格遞給文樂知,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學生:「交流班在年後,時間比較緊張,寒假你好好準備一下。樂知,你是有潛力的,但釋讀古文字有時也靠運氣,你這次去多接觸第一手資料,爭取做出點成績來。」
想了想,又擔心給文樂知壓力太大,便補了一句:「多交流一下也是好的,對以後有助益。」畢竟甲骨文已被考釋確認的只有15oo來個字,還有2ooo餘字等待破解。全國那麼多專家需要耗時大量時間精力,又是靠運氣又是靠悟性的,不能要求文樂知一個研一的學生太多。
文樂知把表格小心放進書包里,露出個甜甜的笑來:「謝謝老師,我會珍惜這個機會的。」
聽他這麼說,莊牧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這種學習機會難得,只有一個名額,給了文樂知,他多少帶了點偏心。
師生兩人又閒聊了幾句。期間問到結婚的事,文樂知含含糊糊答了。他多少知道一點文樂知的情況,但那畢竟是私事,跟學業無關,便沒細問。
下午天氣晴好,文樂知慢慢走出校門,打開叫車軟體,輸入地址,看到有司機接單,才猛然想起來這是自己家的地址,不是盛心。
結婚了,反而感覺自己無處可去。
正猶豫著,文初靜的電話打進來,讓他沒事回家一趟。這兩天文初靜都給他打過電話發過微信,問了一些情況,文樂知老老實實答了,讓姐姐放心就好。
今天文樂知說自己有課,先不過去了。實在是自己這個狀態,他怕文初靜一眼就看出來自己「縱慾過度」,怕丟人。文初靜沒勉強,只說等哪天有空了就回去。
掛了電話,取消了訂單,文樂知打算溜達回盛心。
回到盛心沒兩分鐘,文樂知便聽到大門開合聲,從書房出來一看,是程泊寒回來了。他要緊急出趟差,三五天不等。
文樂知站在程泊寒身後,想搭把手收拾行李,但程泊寒度很快,並且有一個行李箱是專門放著出差用的東西,提上就可以走。
程泊寒收拾間隙看了一眼文樂知身上的衣服,問他:「下午出去了?」
「嗯,」文樂知心虛了一瞬,因為他沒有報備,「老師找我,去了一趟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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