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一回 邓宗弼彭城除名 张应雷武林煽乱(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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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兴亡荣辱虽有命,是非正邪在己身。
宗弼赴死勇名显,应雷附逆陷沉沦。
圜丘霆将人渐杳,馋臣贼子尚依然。
何日龙泉剑在手,一试霜刃靖妖氛。
话说祝万年问苟桓等日后作何打算,苟桓道:“金虏势大,宗泽将军病故,新天子又畏敌如虎,北伐已是无望。我等计议,那年奉旨踏查各处山川险要时,我曾奏设青云、新柳、猿臂三营,派兵镇守。如今来借贤弟兵马,重去占据猿臂寨,依山凭险,以为长久之计。”
祝万年拍手道:“甚好,前日听闻济南府陷落,兖州早晚交兵,我正愁难守。那青云、新柳、猿臂三处,乃昔日我等根本,互为犄角,易守难攻,可拒金兵。”
栾廷玉、栾廷芳道:“正是如此。若有朝一日,朝廷北伐,我等亦可率众响应。”
真祥麟道:“我等故交旧友重逢,再聚猿臂寨,实乃天意。可一面派人寻刘总管父子下落,一面遣人去沂州府兰山县接范成龙。他虽伤残,然才智群,可添助力。”
众人称是。当日祝万年传令,教随从调集兖州兵马,准备次日起行。又于家中设宴,与苟桓等四人接风。席间叙古论今,谈到痛快处,众人抚掌大笑。言及悲切处,不觉怆然涕下。是夜,众人畅饮,尽欢而散,都在祝万年宅上安歇。
次日天明,祝万年与苟桓等起来,收拾吃罢早饭,吩咐仆从将家中资财尽数装载上车。祝万年等都到教场,只见两万兵马已齐备。祝万年对众人道:“近来沂州盗贼窃,官兵收捕不利,特调本州军马前去相助。”
遂传下号令,军马出城,望猿臂寨进。祝万年宅上仆从随大军之后,陆续跟进。到了猿臂寨,那知寨仍是当年的旧官。见是苟桓、栾廷玉等上官到了,忙出寨相迎。苟桓、栾廷玉遂将济南府失陷,准备在此聚众抗金的事说了,那知寨方知来意,便请上山。祝万年方将实情说与众官兵,任从去留。那官兵大半都有老小,不愿留的,苟桓教每人赍路费。愿留的六七千人,于寨内安置,把守各处。那苟桓、祝万年、栾廷玉、真祥麟、栾廷芳等自此便在猿臂寨落脚,招拢旧部,积草屯粮,以为长久之计,按下慢表。
且说金兵既陷济南、大名二处,金帅粘罕坐镇东平,转掠山东各处州县。兖州自祝万年等走后,城内空虚,留守官员遂献城投降。金兀术对粘罕道:“郎主命我等擒捉赵构,此去扬州,路上必经徐州。不如兵袭取之,再遣轻骑擒那赵构。”
粘罕称是,便命金兀术领拔离、乌林答泰欲、马五等,引兵两万,星夜奔徐州来。
早有消息报至徐州,知州王复接报,自是心惊。每日谨守城池,严防奸细混入。又书至行在告急,请派兵来援。那日已到正旦,王复于州衙宴请大小官员,庆贺新春,忽报:“新任兵马统制前来上任,已到厅前。”
王复等吃了一惊,便教引入。不移时,公人引邓宗弼入衙。众人看时,见邓宗弼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如獬豸,虎须倒竖,双目有紫棱,开阖闪闪如电,腰间挂着两口霜刃雌雄剑,威风凛凛,众人无不惊异。
看官听说,邓宗弼自那年随张叔夜讨平江南后,班师回京,受封西京洛阳府兵马总管。自到任后,选练兵马,肃清盗贼,多立功劳,甚为上官倚重。不料未过数年,知府年迈告归,新到任一位知府,姓王名襄,乃是业儒出身,为人懦弱。逢着太平时节,倒也无甚大事。不料靖康改元,金兵南下。钦宗置四道总管府,以王襄为西道都总管,缓急入卫勤王。及至金兵渡河,河东泽、潞、河阳等州,官吏多弃城逃走。那王襄早已吓破胆,不顾邓宗弼等劝阻,弃城而逃,遂使粘罕兵不血刃,占了河阳、西京。其后邓宗弼随王襄多方辗转,接得河北兵马大元帅府书信,遂引本部兵至虞城县,与康王相会。康王大喜,南京即位时,将王襄、邓宗弼兵马纳入御营五军统管,随驾前往扬州。后济南等地失陷,因徐州乃南北要冲,朝廷计议派人坚守。人皆以为死地,无一个敢应,独邓宗弼自告奋勇。高宗甚喜,授邓宗弼为徐州都统制。邓宗弼领旨谢恩,星夜赴徐州上任。
回说当日邓宗弼见了王复,躬身施礼,王复道:“统制为何不事先遣人通报一声,我等也要出城相迎。”
邓宗弼道:“末将闻战事紧急,恐耽搁行程,故接圣旨后,便火动身到此。”
王复赞叹一番,便相邀入席,与本州官员一一引荐。三杯酒落肚,邓宗弼起身拱手道:“今日虽是正旦,然金兵将至,此是头等紧要事,须得作准备,迟则晚矣!”
通判见邓宗弼如此,面露不悦道:“此事王知州早有部署,金兵悍勇,铁骑尤锐。若出城野战,无异送死,岂可逞莽夫之勇?”
邓宗弼道:“凡敌强我弱,守城之法,必先挫敌锐气而后能守,此兵家之常,何故未战而先怯?”
通判道:“自太祖武德皇帝以来,军州长官均为文臣。盖能多谋善断、随机应变。若一味拘泥教条,逞勇斗狠,与市井屠猪贩狗之辈何异?”
说罢,众人都笑。
邓宗弼道:“君何轻量天下士!文武并非水火,二者可兼得之。通判此言,莫非是轻视邓某出身行伍,不通经史?”
言罢,倏地拔出腰间宝剑,插于桌上,朗声道:“邓某亦粗识字,略读书,既受此辱,断不能忍。今日任你问,若不能答,便用此剑自刭谢罪。”
通判道:“你既这般说,我便成全你。”
遂择《周易》《尚书》《毛诗》《周礼》《春秋》《礼记》《孝经》七书数十义问之,邓宗弼历举《传》《疏》而答之,不遗一言。通判大吃一惊,复询以三千年史实。邓宗弼对答如流,其言纚纚如贯珠,惊得众人目瞪口呆,面面厮觑。邓宗弼笑道:“尔等服气么?”
众人相顾无言,窘迫不敢再问。邓宗弼道:“古人学在养气,然今人一服儒衣,则似卧榻老朽,奄奄欲绝。逞胸中点墨,而轻天下豪杰如婴孩,岂是君子所为?”
众人大惭。
王复见了,拍手道:“统制所言极是,文武皆国之栋梁,岂可自相轻贱。适才统制韬略,我等已见,想见武艺亦必过人。汝能持矛鼓噪而登坚城乎?”
邓宗弼道:“何足道哉!”
又问道:“汝能于百万军中取敌将级乎?”
邓宗弼道:“有何难哉!”
又问道:“汝能突围溃阵得保主帅乎?”
邓宗弼道:“非某夸口,自投军以来,还不曾遇着敌手。”
王复道:“既如此,姑且试之,统制所需何物?”
邓宗弼道:“无须,末将自有铁铠良马,仗手中雌雄二剑,足矣。”
王复点头。
当时唤过从人,暗暗吩咐选五十名精壮兵士,各执刀斧,驰马东门外。不多时,从人回报,已准备停当。王复便教邓宗弼前往东门,自引阖城官吏登城下观。但见五十骑环列并进,刀斧齐施。邓宗弼虎吼一声,大奋神威,展开雌雄双剑,左砍右劈,上下翻腾,分明双龙卷舞。彼时正是严冬天气,风急云怒,卷起漫天大雪。只见邓宗弼剑光闪处,连斫马堕地,杀得那些刀斧手人仰马翻,满地都是红雪,人马辟易,面无血色。看邓宗弼双剑时,血涔涔滴下。城上众人屏息共观,王复抚髀叹道:“真壮士也!真壮士也!”
急唤邓宗弼上城,斟满热酒,亲自把盏。邓宗弼拜谢,一饮而尽。
当日王复执邓宗弼之手,引众人重回州衙,笑道:“适才众人不知统制本事,多有冒渎,还请勿怪。”
邓宗弼道:“恩相说那里话,金兵日近。末将愿请兵前去埋伏,杀他个下马威,教他一惊,便好守城。倘若误事,甘当军令。”
王复道:“我教本州兵马都监随你去,切记小心。”
邓宗弼声诺。当日与都监引兵五千,出北门而去。
行了一日,来到冷艳山,众人登山远眺。正看之间,探马来报:“金兵自东平南下,过鱼台,前锋已到沛县。”
都监用手指道:“冷艳山以西,有一岭唤做飞龙岭。从此直落北去,一望平阳,一直有一百多里没人烟。”
邓宗弼道:“我看山下有一处大林,可埋伏藏兵。你我各引一支兵马,在林中藏了,奇正接应。待金兵过时,袭他后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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