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一回 邓宗弼彭城除名 张应雷武林煽乱(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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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监颔。众人下山,依令而行。
且说那金兀术,汉名完颜宗弼,乃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第六子。因二兄早夭,宋人不明就里,因此都唤他做四太子。这金兀术自幼勇敢豪迈,胆勇过人,猿臂善射,长于用兵。生得脸如火炭,似乌云。虬眉长髯,阔口圆睛。身长一丈,膀阔三停。使一柄螭尾凤头金雀斧,有万夫不当之勇。自随大军平辽灭宋后,转战各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金人奉为天神。金兀术自受粘罕之令,引兵奔袭徐州。一路南下,斩关夺隘,无人能挡。那日打破沛县,焚掠风云庄,引兵直到九松浦。远远望见前面一带松林,金兀术见了,约束军马,将肩上海东青放出。原来那海东青乃是金兀术豢养之物,多曾随其出征。当时那海东青绕松林盘旋一圈,依旧飞回。金兀术笑道:“那蛮子可笑么,竟用埋伏计,岂能瞒我?”
拔离道:“四太子怎知林中有埋伏?”
金兀术道:“但凡林中无人,定有群鸟栖息。适才海东青盘旋一周,不见半只鸟飞出,可见林中定藏着人。”
众人闻言,俱各叹服。
金兀术对拔离、马五道:“你二人兵分两路,不要入林,诈作大宽转抄那林后,那厮定然出来。”
两个应命而去,果然行不数里,一片价锣响,山谷应声,林子里拥出大队宋兵来。正是邓宗弼见埋伏计被识破,只好引兵杀出。
当时两军对阵,金兀术一马当先,手提金雀斧,扬声道:“对阵蛮子出来,此等雕虫小技,拙劣不堪,怎瞒得我!”
邓宗弼见了金兀术样貌,吃了一惊,又闻其言,心中恼怒,舞雌雄剑,飞马出阵道:“蛮荒丑类,怎敢侵犯大国!”
金兀术道:“我不杀无名鼠辈,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邓宗弼道:“某乃是天子敕授徐州都统制邓宗弼,特来索汝性命。”
金兀术笑道:“你叫宗弼,我汉名亦叫宗弼。孰强孰弱,今日一试便知。”
说罢,抡大斧直抢过去。邓宗弼正没好气,舞双剑径奔过来。当时剑斧争雄,斗过三十余合,不分胜败。邓宗弼暗暗心惊道:“从未见过这般大力之人,若缠斗下去,恐难抵挡。”
急抽身要退,怎奈吃金兀术死死缠住,脱身不得。都监见邓宗弼不能取胜,拍马舞刀来助。彼时拔离、马五已兜转回来,夹击宋军,乌林答泰欲亦来助金兀术。邓宗弼那敢再战,得空拨马急退,金兀术大斧已到,直砍马后尻。邓宗弼避无可避,只得回身挺双剑格挡。吃大斧一劈,不觉剑锋缺落。邓宗弼吃了一惊,策马狂奔,与都监引兵入林。金兵追时,林中弩箭齐。金兀术见了,传令兵马退出,向林中施放火箭。不多时,只见松林火起,烟焰涨天。幸得邓宗弼等已退出林外,损伤颇微。
当日宋军退至冷艳山,都监相劝上山固守。邓宗弼道:“那金兀术智勇兼备,我等埋伏计吃他识破。若此刻上山,定吃他围住。”
便不上山,望徐州缓缓而退,不料金兵紧随不舍。原来金兀术令军士放火烧林时,便亲引拔离、马五绕过松林,紧追宋军。邓宗弼见了,便教扎下营寨,与金兵对峙。是夜,朔风渐紧,天降大雪,一连三日不止。邓宗弼与都监商量道:“军中粮草将尽,这雪看来一二日不能止,器械都湿透了。况敌众我寡,不如权且收兵。”
都监道:“恐金兵来追。”
邓宗弼道:“可用金蝉脱壳之法。”
便教军士于营内悬羊击鼓,虚插旌旗,连夜冒雪退兵。
次日天明,宋军冒雪赶了一夜路,看看距徐州只剩五十里。正要暂歇,忽见金兵呐喊杀到,众人皆惊。原来金兀术见天降大雪,宋营中击鼓呐喊,料其定然退兵。便引兵夜袭,果见是个空营。便相隔数里,一路蹑后紧追,宋军竟无察觉。当日金军杀到,邓宗弼等只得仓促应战。金兵虽与宋军同赶了一夜路,却一人二马,轮换骑乘。因此宋兵虽疲,然金人兀自是生力军。激战多时,宋兵抵挡不住,纷纷溃退。乱兵队里,那都监遭金兵四面围困,力竭战死。五千宋兵,死伤大半,仅剩三百余名,随邓宗弼拼死冲突,投南而走。
邓宗弼一路南奔,心中暗忖道:“当初我夸下海口,要伏击金兵立威。不料计策不成,反折尽兵马,尚有何面目回城。”
当时勒住马,便要回去与金兵拼命。左右劝道:“胜败兵家常事,统制何苦如此。若不回城,可投他处,异日报仇不晚。”
邓宗弼叹道:“昔日我随军征讨,所至皆克。不料一挫于盐山,后为庸臣掣肘,被迫弃了西京,四处辗转,受尽白眼。如今又遭金人羞辱,若就此逃走,与懦夫何异?今日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为自家正名。”
遂喝令手下回城,独自一个,匹马舞剑,奔金军而来。
且说金兀术既破宋军,便令兵马暂歇,就地安营。当日正与诸将计议攻城之法,忽闻报:“宋将邓宗弼单人匹马,前来踹营,单搦太子交战。”
金兀术笑道:“这厮莫非欢喜死,真个奇事。”
便披挂停当,引诸将出帐,令兵士开了营门。邓宗弼单骑入营,金兀术早已提斧上马,单骑迎住。众金兵上前,打个圈子,四边呐喊,中间一片空地,只留完颜宗弼、邓宗弼两个。金兀术道:“你敢独身而来,莫非不怕死么?”
邓宗弼道:“我既是到此,便要与你分个高下!”
金兀术笑道:“壮哉!不料南朝亦有勇士。今日便依你言,你我决个高低。”
当时传令道:“今日我二人单打独斗,不许旁人插手。”
众人齐声应诺。
当下邓宗弼舍生忘死,舞双剑径奔金兀术。金兀术也起了斗心,抡斧相迎。两个都是天生神力,紧紧逼住,毫不相让。当时在圈子里一来一往,一去一还,并了七八十合,不分胜负。邓宗弼双臂已麻,却不甘心退让,便振刷精神,与金兀术死战。看看又奋力厮并了三十余合,金兀术使出一势力劈华山,邓宗弼急用双剑架隔。怎料坐下马支撑不住,前蹄跪地,将邓宗弼掀下马来。金兵见了,待要上前捆捉,金兀术喝道:“退下!此人也是个壮士,今日我二人公平较量,定叫他死而无怨。”
当时纵身一跃,下马步战。那边厢,邓宗弼从雪地里爬起,已是杀红双眼,将上身脱得赤条条地,轮剑直上直下,直左直右,闪电般直卷过来。这边金兀术将金雀斧抡圆,化作一片金光,尽数遮挡。又斗过四五十合,众兵见邓宗弼仅得架隔遮拦,已无还手之力。看看已到分际,金兀术大喝一声,一斧望邓宗弼卤门劈下。邓宗弼急闪,就那空当里,弃了右手剑,抓住斧柄,左手剑直刺过去。却吃金兀术侧身避过,右手抓住剑柄,两个互夺兵刃,相持角力。那雪地甚滑,不觉对向翻筋斗而过,各夺兵刃在手。当时两个急挣扎起,各自转身。金兀术略快些,剑光飞处,邓宗弼头颅倏的滚落,腔血狂喷。只剩得一个无头身子,倒在雪地里,一道灵魂血沥沥不知去向了,亡年五十一岁。后人有诗叹道:
身列四君,性豪喜谈兵。
剑气冲牛斗,谋施鬼神惊。
叱咤浙寇灭,遗恨胡虏兴。
孤身甘决死,无辱壮士名。
金兀术既斩邓宗弼,军中山呼呐喊,便请将级号令。金兀术道:“此人也是个壮士,不可羞辱他。”
便令将邓宗弼级与尸身缝合,市棺下葬。教大军休整一日,次日开拔,攻打徐州。王复等见败兵逃回,续后闻知邓宗弼战死,大为震怖,那敢出城迎敌。金兀术引兵围住城池,昼夜攻打。王复虽率军民力战,然寡不敌众,又久等外援不至,苦撑到正月二十七日,终至城陷。王复守节不降,全家百口,尽皆遇难。
金兀术既拔徐州,便与拔离、乌林答泰欲、马五商议道:“眼下赵构正在扬州,距此千里,必无防备。三位将军可引轻骑五千,奔袭扬州。若能生擒赵构,大事可定。”
三将听了,欣然领命,遂引兵出城,急奔扬州而来。
且说那高宗自应天府登基,未过数月,心惧金人兵锋,便移驾扬州。自到扬州后,即命刘光世、张俊、杨沂中、韩世忠等大将分守要害,自在城内苟且偷安。看看已是二月天气,那日高宗正在内宫与妃子行事,忽见内侍邝询慌急来报:“陛下,不好了,金兵打破徐州,星夜奔扬州来,已过天长军。”
高宗听罢,好似一交跌在冰窖里,嘴里叫不及那连珠箭的苦,往屁股里直滚出来。当时火急罢战,胡乱穿了衣服,东西丢了一世界。也不知会文武,只带了御营都统制王渊、内侍康履、金枪班教师徐翎等五六骑,仓猝披甲骑马出城。到了瓜洲,弃马登舟,日暮时已到镇江。
且说扬州城内扈卫天子兵马中,有两个将官。一名苗傅,乃昔日赵构开府时,便随信德守臣梁扬祖引兵投奔,累升做统制官。一名刘正彦,乃熙河路经略使刘法之子。刘法与夏人交战,身死王事,得蒙恩荫。又因王渊曾为刘法赏识,念及旧情,便举荐刘正彦为御营右军副都统制,又将麾下一部兵调归刘正彦统属。不料后来却又索回,刘正彦遂生怨恨。这苗刘二人私交甚笃,结为朋党,引所部八千人扈卫高宗,驻跸扬州。
当日苗刘二人闻知金兵来袭,高宗出逃,急引兵追赶。追至瓜洲渡,远远听得人马嘈杂,一派喧闹。近前看时,认得为的是扬州统制张应雷。原来张应雷本为应天府总管,有拥立之功。因不愿逢迎,为宰相汪伯彦所抑,不得升迁。后随驾至扬州,汪伯彦不得已,明升暗降,授其行在兵马统制,实则不过扬州兵马统制。当日张应雷闻高宗南去,亦引本部兵追赶。行至瓜洲,为大江所阻。当时见十数艘大船停泊,便要登船。不料船上下来官兵,却是王渊手下,不准登船。张应雷听罢大怒,上前理论,幸得苗刘二人赶到,当时劝住。彼时金兵前锋已追至江边,苗刘二人急招张应雷到自家船上,望南飞渡。那些逃难军民,仓皇出城,都拥至江边。张应雷等回望北岸,只见金兵到处,军民互相践踏,溺水死者不可胜计。张应雷手下兵士大多未及登船,亦遭金兵屠戮。张应雷咬牙切齿价恨,只得将金兵痛骂而已。
比及渡江,众人打听得高宗在镇江,便去投奔。那时高宗已纳王渊之言,欲往杭州,便令苗刘与张应雷等随行扈卫。到了杭州,张应雷点检兵马,不足百人,当日屯扎城外。当日天晚,只见那王渊的十数艘大船停泊,力役人夫上下搬运。张应雷命人打探,得知装载的都是金珠玉器,不由勃然大怒,骂道:“天子颠沛至此,这厮不顾军民死活,只顾一己之私。这该死的贼,今日我便为国除害!”
说罢,手提铜刘,要去寻王渊。苗傅、刘正彦忙劝道:“将军息怒,我等且将此事联名上奏天子,想必朝廷自有公论。”
当日劝了半晌,方才拦住。苗傅唤过幕宾王世修,代为起草奏疏,末尾署了苗、刘、张之名,奏呈天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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