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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生子北境有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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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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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极大,远远超脱了贵女们维持矜重的范围,仿佛故意说给谁听一般。

这实在显得万般突然,早前还缀着许问涯追到了驿馆,士别三日,倏然便连亲都订完了,仿佛六礼已过,只等着成婚似的。

思及此,云湄八卦地将身子探出长廊,就见李千音与一位形貌清秀丶眉眼同许问涯有几分相像的白衣郎子迎面撞上,强行将人扯走。那郎子倨傲地哼了一声,任由裙裾繁复丶行动不便的李千音磕磕绊绊地追不上他,自行甩袖走了。

许问涯倒对这些不甚在乎,他始终只盯着云湄,怕她一不留神,跌进池子里喂鱼。半晌,见她看够了,及时将人拦腰抱回来,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眼巴巴地看人,鱼眼巴巴地望你,这底下养的可不是寻常锦鲤,娘子这麽细皮嫩肉的,小心就此葬身鱼腹。走了,答应了娘子要去下馆子的。」

第58章巧饰伪(五十八)早亲一下,不就万事……

整个京城最热闹的地段,位於溪顺门外的雀渡桥上。在昌华门旁上了车马,辚辚走过两炷香的辰光,帘外开始不住传来热烈的喧闹声响,褰帘一望,各色店肆鳞次栉比地林立着,视野之内,满目琳琅。

「若是元宵节那日来,这儿还有杂剧丶散乐丶上竿等技艺可瞧,现下还不算闹腾的。」许问涯先行下了马车,一面介绍着,一面折身抬起手来,稳稳当当将人抱至地上,又顺势牵住。

二人回锺清坊更了一趟衣,互相依偎的恩爱模样,便同旁侧走过的寻常的小夫妻一般无二。

云湄一下车,便不期然被嘈杂的声浪所淹没,四下里瞧瞧看看,原以为昨夜的灯市已然足够绚烂,实际上这帝都的花天锦地,实非常人可推想。

她干过深德院的采买活计,毕竟是宋府的正房,逢年过节的,去的也都是江陵的大市面。来京城以前,她不觉得自己多没见识。又哪承想,所谓的江陵大市面,同眼前的景色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为免碰到不规矩的闲汉或是箚客丶撒暂等流,许问涯安排的下馆子去处,乃是只接待贵宾的甘旨楼。他不算个十全的吃主儿,没沾过什麽阳春水,不懂得那些个三汤两割的,可他会品鉴,经他筛选过的地段,自然也出不得什麽错。

这甘旨楼构建得极雅,阔气而不流俗,一进得欢门,便有赤足的夥计满面堆笑丶塌肩打拱地迎上来,云湄听了两耳朵,视线左右巡睃,有个掌柜模样的汉子瞧了动静,也预备见机过来讨好。看起来,许问涯应当常来此处酬酢。

过了欢门後的大廊厅,沿着雕栏的旋梯往上走,纵是掌心搭着的扶手,亦不失刻镂的痕迹,这精细之处的繁华,实在令人暗叹。

在大蔚,江陵已算得前列的州府,洞庭比之江陵,自是要落魄些的。云湄不禁

想,她现而今见识过了令江陵也相形见绌的京城,往後回洞庭生活,会不会有些不甘心?

这个问题的答案转瞬析出——那定然是会的。云湄可以像春窈一般,攒足了体己钱便草草由何老太太许出去,甚至何老太太为她挑的那些个郎子,能够在江陵扎根,给她提供较为安定的生活。可她不乐意,非得接手这替嫁的山芋,为的就是更上一层楼。至少那些炅炅发光的金牌钥匙,哪怕每年的出息只能提出一成给她,便已然令云湄不後悔了。

贵客带着正头太太来,掌柜的自然不会没眼色地还叫来楼里的行首作陪,且他记得这位藻鉴公子不大习惯有花魁娘子在旁伺候,酒都是指了楼里的店二哥来倒。於是按着喜好一通安排下去,只留几个夥计在雅阁子外听命,等闲别进去叨扰人家。

两下里坐下来,照旧是云湄先看水牌。大店面的菜式都取了花名,又结合了京城的官话,有些教云湄看不大懂,许问涯便同她解释。倒闹得她有些窘了,「真是极尽风雅。」

许问涯莞尔道:「都是些噱头而已,往後娘子来多了便知晓了。」

其实这一餐,注定又同卉香山庄那一桌一般,哪怕是由她来点菜,最後也不会吃得尽兴。因为宋浸情的偏好,与她大相径庭:不嗜甜,讨厌油腻,大鱼大肉也不爱吃。

可是再这麽吃下去,云湄只怕自己会作呕,只好迂回作战,在菜牌上瞧了半天,於一色儿的清水菜式之中,夹着点了道洗手蟹。这是鲜味,勉强算得肉食,且不油不腻,应当露不得几分怯。

点罢,觑了眼不远处站杆儿的明湘,对方没甚表情,算是默许了。

这回倒是不大相同,对於膳食,许问涯向来都是由着妻子去选,这一次待得她点完,他又若有所思地接过去,多看了两眼。

许问涯想起昨日与妻子在卉香山庄用膳,见她吃得不怎麽受用,怕她是忌讳着自己的口味,所以才没吩咐山庄的人多做她爱吃的菜。今日,他试探着加了几味辣菜和油菜。

席面很快铺排妥当,在明湘的逼视之下,云湄还是那副很随意的样子,对那些又辣又油腻的菜式不怎麽下筷子,仿佛只是为了显得不挑食,而寥寥夹了几箸。但实际上许问涯留意观察,她吃这些菜的时候,眉尾微翘,分明是喜欢的。

他有些生怪,但也很好理解,闺秀们都是这个德行,油与辣都是污浊的,为了维持体态的美观与身体的康健,她们鲜少食用这些。

云湄那厢呢,满以为这些新加的菜肴,乃是许问涯自个儿想换换口味,於是理所当然地为他布了几筷子。许问涯垂下眼帘,盯着静静躺在瓷碟里的那一块儿辣光潋滟的鸡炙,修眉微拧,显得有些为难。可这是夫人给他夹的,出於不冷落人家的好意,总不能就此晾在这儿了,於是他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伸筷夹进了嘴里。

结果便是没一会子就辣红了半幅耳朵,膳也用不下去了,受罪的五脏庙,尽留给了桌上置放的梨味香饮子。

「郎君食不得辣?」云湄看得傻眼,「那为什麽要特特儿地加上几道呢,闹得我好大的罪过,专程给你布辣菜。」心中腹诽,这许七也是实诚,放着不管便是了,还真就吃了,也不知什麽想头。

两下里净手漱口,店二哥又察言观色地上了一碟子甜梨丝,许问涯用了几筷子,这才堪堪缓过劲头来。

饭毕,两人沿着甘旨楼的後廊出去,入得一处花木葳蕤的庭院,不远处的湫湄旁有个楼里养着的戏园子,因着有水雾相隔,那袅袅的弦乐之声便犹如打九霄之上的天庭里传下来的,丝缕般拂过耳畔,极尽雅致。此处乃是甘旨楼专程营建的丶供客人休憩消食的地方。

云湄走了半途,心中还是奇怪,伸手摸了摸许问涯的耳朵,热意依旧留存,显是辣得不轻。她简直好笑,「郎君不受用,可以直说,我又不是不讲道理。」

许问涯道:「娘子关心我,才会给我布菜,当然得识相珍惜了,就算是刀片也得吃。」

他没戳破她对於这些油腻之物的偏好,只以为她出於矜持,不大好意思,是以便兜头往自己身上揽。

云湄发现了,私底下相处,他就是没个正行,什麽话都敢说,浑没有藻鉴公子的自矜风度。转念一想,这也算是难得的一面,兴许只有他的妻子才能见得到。於是云湄多看了两眼此时的他,嘴上还是嗔怪着:「郎君慎言,我可不想因为犯了七出,从而被遣回江陵。」

许问涯笑说:「七出不包括弑夫啊。」

云湄生怕明湘听了误会,骇得去捂他的唇,结果就如那夜一般,捂嘴只会引来恶劣的湿润,这下她惊惶不已,左右巡睃,所幸这地方虽然构建得宽绰,却有崔嵬的假山丶流淌的泉水丶丰茂的花草作隔,无人看见。但纵然如此,她脸上还是飞起绯霞,後怕地愠怒道:「郎君这是做什麽!」

言语间路过某处,许问涯顺势将她压到一块儿高耸的湖石上,四下里花瀑垂落,遮掩严实,连日头也等闲晒不进来,倒是走到了一个好去处。云湄的手,半晌抽不回来,被他捉去了腕子,脸蹭到手心,轻声道:「这鸡炙辣得我身上溽热,娘子感受到了麽?」

云湄细细咂摸了一番,着实温度不甚正常。但这也不是他作乱的理由,她冷硬道:「这是光天化日,郎君莫不是又想看我拔簪子了?」

许问涯的声音显得委屈,「可是我嘴里麻丝丝的。」

云湄气得咬唇,当真是失算了,走着走着就被他拐来了这样的地界,纵使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管她的,明湘更是不会干扰这类夫妻之间的亲热之事。

按捺,不能发作,她得维持温婉似水的风度,拔簪子的威胁之语,调情可用,再行强调,便是破功了。

云湄只能转了话头道:「弑夫的话,郎君往後莫要再说了。」明湘可是戳在她跟前的耳报神,她真怕明湘将此话听去,从而误会什麽。

许问涯倒是满不在乎,指指自己唇角还未愈合的咬伤,「我喜欢娘子伤我呢。由此可推,扎一刀也没甚所谓。就是马车上那一簪子真刺了我,也是我活该。」说着,似乎只是气氛到了,是以才话赶话地说,「这些都是假以时日便能愈合的小事,我就怕有人欺瞒我,有什麽事情,也总是压着不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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